她特意将保姆二字咬的极重,像在提醒贺知许,又像在提醒自己。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过得非常不错,起码胖了三斤……”
“哦?”贺知许不气不恼,反而在为她穿上袜子后,握住她脚腕细细丈量,“看起来是实话。”
他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拿过旁边并不搭她这身衣服的小白鞋为她穿上,“希望乔小姐确实有能力养活一个‘保姆’。”
“也希望乔小姐能够在‘保姆’照顾下,再胖三斤。”
穿好鞋后,他将乔汐双脚妥善放在地面,依旧半蹲着仰视她,眉眼间笑意未减。
乔汐瞬间有种被看透的窘迫感,便挪开躺椅匆匆起身掩饰说:“咳,这小白鞋和我衣服一点儿都不搭,贺先生就是想要我被看笑话吧。”
“街上都是陌生人,怕什么?”
贺知许慢悠悠起身,就穿着身丝质睡衣站在客厅里,微微俯身凑近乔汐。
看她脸色越变越红后,笑着说:“还是说,在乔小姐看来,我很重要?重要到要时时刻刻穿正装严阵以待?”
“呵,你,你开什么玩笑。”
乔汐扯扯嘴角,壮着胆子将他推离身边,“挺大个人,怎么就不会站直身子说话?”
“还不是因为某些人仍旧是个小矮子。”
猝不及防地,挺直了身体的贺知许伸手放在她头顶,似笑非笑地凝视她。
“贺知许?”
乔汐翻起眼睛看悬在头顶的手臂,“我现在将近一米七。”
贺知许没放下手,“嗯,我一八八点八,非常吉利。”
乔汐:“……”
突然有点后悔留下他。
两人站在客厅里,彼此僵持,彼此沉默。
乔汐直直盯向贺知许,脸上保持礼貌微笑。
而贺知许则一直没收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同样笑着看她。
良久,乔汐率先败下阵。
“算了,你帮我换鞋到底是要去哪里?”
贺知许终于缓缓收回手,说:“刚刚说过,找寻灵感。”
“男女主最初相遇的地方大概率是床上。”
“现在?”乔汐控制不住瞪大眼睛,视线控制不住往卧室瞟:“床上?”
贺知许点头应声:“就现在。”
乔汐:“……”
—
半小时后。
贺知许手撑了下腰,慢腾腾从床上起身,坐在床边时还不忘整理刚刚乱掉的睡衣。
他一派坦然地挽起睡衣袖子,随口问道:“乔小姐家里为什么会有男士睡衣?莫非……”
旁边乔汐闻言愣了愣,倏然想到这件睡衣是先前买其他东西到达一定金额后,抽奖抽中的赠品。
若照实说,难免会被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嫌弃。
因此,她默了默,故意说:“前男友的遗留物。”
“乔小姐有过男朋友?还同居过?”
贺知许彻底坐不住了,利落站起身,紧握住乔汐手腕,拧眉道:“那男人现在在哪里?”
乔汐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腕,随口答:“死了。”
贺知许音色微沉:“死了?”
乔汐理所当然:“每一个合格的前任,都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他很合格。”
说到安静,过去安静的九年蓦然蹦上脑海。
她神色忽地有几分落寞,视线恍惚落到其它地方,再次加重语气重复:“真得合格。”
头一次看她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贺知许以为是触动她伤心事,忙松开钳制住她的手。
神色无措地去捂她眼睛,“别哭……都过去了,还有我在……”
可真冠冕堂皇,他明明是为了生活,不得不在她身边。
手掌下的人轻轻吸了下鼻子,随后恶向胆边生。
“贺知许,你是不是肾不好?”
贺知许:“……”女人的思维跨越都这么大?
他无奈笑了声,放下双手后,神色微凝地打量她,“怎么,乔小姐想试试?还是说怕以后找灵感的时候,我不够卖力?”
乔汐抬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悠悠开口:“从我们进店到现在十分钟。”
“你在这张床垫上躺了最多三分钟,刚刚却扶着腰才能起来。”
“难道贺先生是平时纵欲太多?导致年纪轻轻肾脏负担过大?”
她笑眯眯地提议:“对了,鸢鸢认识一位资历很老的中医,要不要介绍给贺先生?”
贺知许:……还不是急着见某人,才不眠不休地处理工作?
他咬咬牙,不能直接说原因,只好用眼神示意旁边床垫,“那是因为这款床垫太软了。”
闻言,乔汐走上前摸了摸床垫,又看了眼价位牌,说:“十万块的床垫效果竟然这么差?黑店?”
贺知许赞同点头。
“对,不如去楼上看看更好的床垫?雇主总不忍心看员工天天蜷在那张窄小沙发上睡觉吧?”
“或者,雇主要我暖床□□,也不是不可以……”
乔汐:“停,去楼上。”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去楼上意味着什么。
直到走到楼上,在服务人员带领下,看到那款标价二百万的床垫时,方才有些后悔刚刚不该随意取笑贺知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