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维想了想, “问问她可有心仪之人?好像太唐突了些……问问她喜欢吃什么?也很奇怪啊……要不你问问, 她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吧?我也好找机会接近嘛。”
李时居双手抱胸,毫不客气地回答:“这个不用问, 我就可以直接告诉你,她喜欢骑马射箭,练习剑术,还有看兵法兵书。”
“啊!”李时维眨巴着眼睛,“我想起来了,爹要教我兵法,我现在就回去通读全文,以后得到机会,好跟尚女官一起探讨。”
说罢他火烧屁股似的往家奔,李时居虽然没他个高腿长,好在一直有锻炼的习惯,勉强能跟上哥哥的步伐,饶是如此,到家时还跑得气喘吁吁。
兄妹俩嬉笑打闹,俨然又回到了侯爵府从前的时光。大家心满意足吃了晚饭,李时维立刻便钻进书房里研读兵法,李慎和云氏一脸诧异,连声问李时居到底同李时维说了什么,这半日竟改变如此之大。
李时居对此讳莫如深,心中暗道:还不是因为老哥长了好大一个恋爱脑嘛!
展眼便到了公主銮驾出京的日子,天还没亮,便有宦官们架设黄幔,一路从太极门铺出来,沿着又长又宽的官道,伸向京城之外。
李时居已经提前跟国子监告了假,听着宫里敲锣打鼓的声响,早早起床,心神不宁地吃了碗皮蛋瘦肉粥,然后赶紧到先前和蔺文柏约定好的地点会面。
蔺文柏站在一块石墩子上,眼底一片青黑,为难地望着李时居,“时居兄,我昨晚一夜没睡着,现在又困又饿。”
道路两边的摊贩被驱赶到更深的巷子里,好在李时居早就猜到蔺文柏优柔寡断的个性,从昨夜到今晨,必定什么都没干好,于是从布包里掏出两个大肉包子递过去,“吃吧,早上蒸的,当心烫舌头。”
蔺文柏感激一笑。
此时皇宫大门洞开,一溜烟侍卫小跑而出,在街道两边站定。
——福清公主的銮驾就要出来了!
此次和亲,一路上有皇家仪仗护送,领头的便是尚之玉,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引得无数人称赞:“我大邾竟出了位气势磅礴的女将军啊!”
李时居一望见尚之玉,立刻四周查看,果然在对面高楼上,瞧到了一脸崇拜的李时维。
他伸长了胳膊,向马背上的尚之玉遥遥招手,然而女武官却丝毫没有青睐李时维夸张的动作,依然一脸严肃地目视前方,甚至夹了夹马肚子,示意骏马走得更快些。
李时维失落地放下手臂,瞧他那模样,恨不得化身仪仗队的普通侍卫,贴身跟着尚女官一同外出。
李时居慨叹地摇了摇头,将视线投向公主銮驾的马车,然而在那金光灿灿珠光宝气的车壁外,她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文柏兄,快看!”她拉了拉蔺文柏的衣袖,“那不是宜年兄吗?”
蔺文柏顺着她指出来的方向望过去——还真是失踪了许久的霍宜年,他穿着内侍的盔甲,低着头,小心谨慎地跟在车窗边。
看来这段时日,他一直陪在陈音华身边,再加上陈音华先前同自己说过去漠北参军的计划,李时居明白了,霍宜年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准备和公主一起假死,若能得胜归来,再回京城。
对于公子哥儿霍宜年而言,这一路必然艰苦,只不过他们二人能始终相伴,在漠北的风雪和黄沙中苦中作乐,想来霍宜年也会觉得甘之如饴吧。
她心头宽慰,那厢蔺文柏却忽然呜咽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公主此去,他心中那些从宣之于众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吧,李时居无措道:“文柏兄一表人才,考中进士之后,必然有很多达官贵人榜下捉婿,公主她……”
“她心中从未有过我,我知道。”蔺文柏脸上的泪水磅礴,痛哭流涕,“我不是因为公主而难过,而是……前日宜年给我传话,说想再见一面,可是我……可是我想到他家中境况,害怕被人发现是贵妃余党,便没去见他……我,我太懦弱了……”
李时居被噎住了,她知道蔺文柏心性谨慎,但明哲保身成这样,真是对不住霍宜年的一腔赤诚。
但另一方面,他敢于将自己内心的阴暗悉数剖出,也算自私得坦率直白。
眼前忽然金光一闪,李时居忙背过身去,趁着蔺文柏还在抹眼泪,飞快看了眼面板。
不过帝师系统并没有给她颁发新的任务,而是原先的阶段性奖励技能“斗酒诗百篇”后面变成了“永久性”三个字。
李时居将系统收起,她明白,这表明陈音华和薛瑄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公主的命运离开既定的悲剧,或许是件好事,不过这会不会意味着,陈音华永远见不到薛瑄,她也永远不会回到京城呢?
李时居心中升起一股惶恐和伤感,可她现在无能为力,只能眺望着渐行渐远的金色銮驾,祈求陈音华此去平安,早日实现理想,然后和霍宜年过上平静祥和的日子。
等安慰完了蔺文柏,侍卫们也把路边的黄幔收起来了,她心事重重地往仁福坊走,恰好在川庐别业门口撞见怀抱一大摞题本的薛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