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婆婆说：“我知道一定是他，这个手艺是我俩结婚的时候，他特意编给我的，别人学不会，而且他也不会教给别人。这是我俩结婚的纪念，只属于我跟他。”
她颤颤巍巍地抓着苏智的胳膊说：“我求求你了，明天带我去岛上，我要把他找到。二十年，二十年...在我死之前，我看他一眼，这后半辈子的罪就没白遭。”
苏智不知所措地说：“婆婆你别急啊，我要是能带我肯定带你去。可是...”
石婆婆的成分也不好，虽然在张家村这么些年，渐渐地年纪大的人不再提她，年轻人知道的不多，可在村委会的记录上会记录着下来。有了这份“罪证”，石婆婆怎么可能随便到外地去？
苏智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王荣军一拍大腿说：“这事好办，明儿一早我就把介绍信给你们开出来。哎，我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也揪了起来，二十年没见面，就凭着一朵花认了出来，这就是天都分不开的缘分啊。”
陈玉蓉交代他说：“这件事就咱们屋子里的人知道，你别到处乱说。”
石婆婆是下放出来的，那她要找的那位指定也是成分不好。这种相认的事情是不被鼓励的，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好。
王荣军听到这话，忙不迭地点头说：“我知道，我办事你们放心。回头我就说她身子骨不舒服，岛上的医生好，苏嫣同志跟石婆婆关系好，就跟亲孙女似得，想要接石婆婆到岛上去住几天，把身子养一养。你看，我这样说行不？”
赵翠兰跟陈玉蓉说：“明天你也跟你家闺女打个电话，提前通个气儿。”
陈玉蓉点点头说：“那咱们就这样办，记住了，今天晚上的事都不许说出去。”
王荣军抬屁股要走，又被陈玉蓉叫住说：“你也别跟你家那口子说。”
王荣军太知道自己家婆娘是什么德行，半个村子的八卦都了如指掌。要是让她知道，相当于放个人在村口大喇叭边上，随时准备通告乡里啊。
“行，放心，这件事我从来没听过，我就烂在肚子里。”王荣军拍着胸脯说：“明天别忘记找我拿介绍信，我早早开出来，保证不耽误他们坐车。”
等到他走了以后，赵翠兰见天晚了，带着小燕也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石婆婆和他们娘仨。
石婆婆不断抚摸着绦带，嘴里不停的叨咕着什么。小碗跟陈玉蓉说：“妈，今晚上别让婆婆回去了，外面天太黑不好走。”
陈玉蓉也有这个打算，不光是外面天黑不好走，加上石婆婆冷不防得知亲人的消息，怕她自己在家里不好消化，有个三长两短的，她无法交代。
“那你晚上注意点，让婆婆给你一起睡。”
*
方应看前脚到了办公室，后脚就接到张家村村委会的电话。
小舅子在电话那头把石婆婆的事说了一遍，又小声问：“我们今天可以过去么？要是行，我就把车票买着。你知道，婆婆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今天早上起的比隔壁小母鸡都早，就坐在炕头看我们睡觉，怪吓人的。”
方应看在电话里笑了一声说：“那就直接过来，我跟人打声招呼。另外你说的那位姓方的大爷，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待会我问问你姐，那条绦带是你姐从市场上带回来的，她应该知道在什么地方。”
苏智在电话里跟方应看说好，挂上电话就往家里跑。
回到家里，石婆婆和陈玉蓉俩人站在院子里往外头张望，石婆婆见他回来，忙问：“岛上愿意让我过去？”
苏智笑道：“当然愿意，走，咱们收拾一下就去县里头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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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嫣正在农场里帮着铲土。
他们这边没什么活儿了，果树的保暖工作做完了，目前就只剩下挖防空洞。
她上午帮着挖两个小时，中午做饭以后，下午再挖两个小时，这个班就算混过去了。
方应看是直接过来的，赵楚江见他一个人过来，就知道不是来检查也不是来下派任务，是来找苏嫣同志说话的。
苏嫣把铁锹一扔，哒哒哒跑到方应看身边说：“啥事呀？”
方应看乐着说：“你怎么南方的调调都要被东北大碴子味儿给拐跑了。我找你能干啥呀，肯定是你家里有事。”
苏嫣小脸一垮问：“该不会是小智又出事了吧？”
方应看说：“诶诶，可不管我小舅子的事。这事跟你也有关系。”
方应看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跟苏嫣说了一遍，苏嫣震惊的小嘴合不上，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不过是随手塞到棉大衣的口袋里把绦带寄了过去。
方应看说：“你还记得那个地方么？石婆婆跟小智上午的车，大概中午就能到，要是你记得，就先带着车往市场里找一找。”
苏嫣说：“我当然记得了，就在买棉布那几个摊位的后面，还有卖鲅鱼的，不给我便宜，还说我。”
方应看说：“胆子大，敢说你？”
苏嫣推推他说：“不怪人家，是我没还好价。咱们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