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不知道她是受什么刺激了,先起来给她倒了杯水,正要开口,就听朱谷粒说:“你们男人脑子里除了多睡几个女同志是不是就没别的了?”
方应看一口气差点没嘎过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让我死也死的明白。”
朱谷粒就把李跃进还有吴研究员的刚才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他听,完了又说:“不是我反应大,因为暂时不跟周桂喜结婚,我去年也被他们说了一顿,厂区里不少女同志都不爱跟我来往。虽然我不在乎,但我心里也膈应。要不是周桂喜身边一直没别人,我也成破鞋了。”
方应看知道四厂一区的人闲散,没成想会成这副无法无天的态度。
他回办公桌前,朱谷粒喝了一口水,嗓子眼润了润,打算继续教育方应看,别真把自己当禽兽,别耽误了苏嫣以后找人家过日子。
见方应看埋头翻抽屉,她拍了几下桌子怒道:“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这时候你还不注意点,还在找什么?”
方应看从抽屉最里面掏出一个信封,当着朱谷粒的面珍惜地打开信封,拿出一本结婚登记证端正地放在桌面上,手指头点了点说:“认识字?”
朱谷粒声音颤抖地说:“认识。”
方应看说:“那就好。”
朱谷粒伸手拿起结婚登记证,看到上面写着“方应看”“苏嫣”的名字不说,还有领证日期。
朱谷粒软着腿,咽了咽口水,傻乎乎地问:“真的假的?什么时候拿的?我咋不知道?”
方应看面带和蔼的微笑回复:“真的,半个月前,懒得告诉你。”
朱谷粒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马上爬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有好多、多、多工作要做,我先、先走、走了。领导,您继续忙。”
方应看又笑了一下,朱谷粒手握着门把,哆嗦了一下。
方应看说:“把四厂农场负责人赵楚江叫到我这里来。”
“欸!”朱谷粒应了一声,跑的比兔子都快。
*
苏嫣不知道这个插曲,干完活挨到下班时间,自己扛着锄头回到值班室。
值班室里只有钱招娣,她正在给锁眼里滴油。这两天锁头拧起来有些紧,放了油就能好。
苏嫣没看到朱谷粒,跟钱招娣打了声招呼就回到严婶子家去。
严婶子在家里烧豆角,跟土豆一起炖的,里面放了地瓜粉,香的冒烟。
苏嫣拉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一边用大号钩针勾着椅子垫,一边跟严婶子今天的事情。
她可不是被人欺负忍气吞声的,不光嘴巴上要骂回去,还得把眼药上到位。
“吴研究员的大舅子是三厂办公室主任。本来要调到三厂农场里做事,奈何那边没有岗位,只得在四厂。不过他大舅子是个认真本分的人,跟他可不一样。”
严婶子用锅铲铲了一块土豆喂到她嘴里说:“尝尝烂糊了没有?”
新土豆香糯可口,炖的时候严婶子还往里面放了两勺荤油,香气扑鼻:“烂糊了,收收汤就行。”
土豆在嘴里烫舌头,苏嫣倒吸着气。
方应看下班也不去食堂吃饭,小媳妇在这边,他乐得过来蹭饭。
杨中华不在家,他们仨围在饭桌旁,一人手里端着一碗糙米饭。
其实吃糙米对人身体好处不少,只是这年头人们普遍缺乏营养,都得吃点有营养的大米饭。
苏嫣习惯吃些五谷杂粮,糙米饭吃到嘴里嚼的很香。方应看给她夹了一筷子油梭子,笑道:“我媳妇可真好养活啊。”
苏嫣美滋滋地把油梭子吃到嘴里,虽然油水被炸了出去,酥香的肉味还在,小时候她就爱吃这一口油梭子。
吃过饭,方应看跟苏嫣一起商量婚礼的事,半句没提今天的事。
房子改修的差不多,过一个多礼拜家具就能搬进去了。家具搬好,剩下的就只有婚礼的事情。
“酒席你们别操心,招待所的小胖子肯定要来帮忙,我再找咱们食堂的人过来就够了。”
严婶子戴着老花镜,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她开口说:“提前两天告诉我要几荤几素,然后大团结到位就行。”
苏嫣手肘撑在饭桌上,高兴地说:“那我们可就省心了。”
方应看见她没心没肺地笑着,叹口气,忽然问道:“最近工作还顺利么?”
苏嫣已经过了浑身都痛的时候了,目前来说已经麻木不仁。
干活干的除了知道自己喜欢方应看以外,基本上情感失调,脑子失智,随时处于正常和变态的切换边缘。
给一区的人上完眼药,苏嫣说:“挺好的呀。”
方应看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说:“你过的好就行。要是有人对你不好告诉我,我收拾他们。”
苏嫣还以为方应看知道今天她跟吴研究员和李跃进吵架的事,她满不在乎地说:“小事,搞得定。”
其实她烦恼的不是这个事,而是婚礼当天过后,要怎么收拾。
她听严婶子说,都要自己把碗碟洗干净还回去,虽然不知道到时候能去多少人,总不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