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井好不容易劝说侯雨苗跟他拿了结婚证,殊不知结婚证正是侯雨苗继续的东西,有了结婚证侯雨苗才能在学校里上班,才能留在岛上。
侯雨苗就是一心端着架子,像要婆家人知道,她不是随随便便就嫁人的。以后也能高看她一眼。
张怀井阴差阳错进到研究所上班,虽然就是个打杂的,以后混一混总比一线工人强。
他拉着侯雨苗离开这里,焦急地说:“走吧,我爸妈已经在咱们婚房里等着,你得过去端茶。”
侯雨苗厌恶地说:“我跟你说过,我可不伺候他们。”
张怀井哄着她说:“哪里需要你伺候,就是让你收个改口费。”
侯雨苗哼哼了两声,把帽子往下拽一拽,挡住稍高的发际线:“这还差不多。”
张怀井带着侯雨苗往新分下来的房子里去,路过筒子楼的时候,侯雨苗不小心踩到晒衣服的水,做作的“哎哟”一声:“真脏。”
她完全对周围的环境嗤之以鼻,又往筒子楼上看了看说:“这地方还能住人啊?”
不巧,出来晒衣服的一位妇女听到了,眉毛一竖说:“你刚才说什么玩意?再说一遍!”
张怀井怕吵架影响不好,赶紧拽着侯雨苗往干部区去。
侯雨苗轻蔑地回头看了眼端着脚盆的妇女,高傲地走了。
到了干部区,二楼的一居室。
门上贴着简单的“喜”字,这是剪纸剪出来的。
不用于小洋楼那边的喧闹,这边安静的够可以。只有单元门口摆竖着靠墙放着的三张折叠桌预示着晚饭时间会有一场婚宴。
新房因为刚分下来,布置的家具都是张怀井匆匆忙忙在县里二手市场里挑的,不知什么地方发出酸臭味。
他爸妈还很倨傲地坐在客厅里,就等着儿媳妇给他们端茶。
侯雨苗面上装着恭敬,递了茶过去。然后叫了声:“爸、妈。”
张怀井的姐姐张月如,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还在后面喊道:“不知道早点回来做午饭啊,我们一大早做汽车过来,咱妈在路上把胃都吐空了。”
侯雨苗没等到改口费,脸色已经很难看,她被张怀井推搡着进到厨房里,她愤怒地说:“你爸胳膊断了不做饭就算了,难不成你姐的胳膊也断了?还有说好的改口费呢?一家人欺负我一个?”
张怀井无奈极了,他把隔夜的包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蒸锅上热着,嘴里说:“说不准他们等着晚上席面上再给你。”
侯雨苗忿忿地说:“最好是这样。”
中午时分,侯雨苗家中的时钟在十二点的时刻敲响。
窗户外面接连传来巨大的鞭炮声。周桂喜和瞎子等人骑着侉子,侉子后面拖着一长串的鞭炮,响遍工人村。
车上坐着朱谷粒还有另外一名女孩,她们见到女同志就抓上一把喜糖,见到男同志就分烟。路过见到他们的人都发自肺腑地祝福方应看与苏嫣的婚礼。
侯雨苗冲到客厅里,把阳台上的门还有客厅的窗户全都关上!差点被阳台上堆着的菜篮子绊倒脚。
她低头看到里面全是便宜的菜,一点鱼肉见不到,顿时火冒三丈。
“三桌酒席全是素菜啊?”侯雨苗语气不好地说:“这是娶媳妇还是出家?”
阳台上还站着抽烟的张怀井的姐夫,他一把推开关上的阳台门,气恼地说:“怎么把我关外头?不欢迎我们一家?”
张怀井忙说:“不是的姐夫,她是被鞭炮吓到,根本不是有意关上的。”
侯雨苗站在原地气喘吁吁地瞪了张怀井的爸妈姐姐姐夫,然后摔上门进到卧室里。
她摔门的声音很大,俩半大小子不用张月如指使,冲上去锤门、踹门:“坏女人,你滚出来!”
大人听到他们在外面谩骂,居然不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张怀井的父亲在外面绷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张怀井:“你看看看你找的什么东西!”
不光是他,连同张怀井的母亲和姐姐一起,都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
外面鞭炮有多响亮,他们的骂架声就多响亮。
与他们的情况截然相反,苏嫣正在卧室里准备出门敬酒。
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还涂上了大姑子送的外国口红,整个人越发的娇艳动人。
她的公公婆婆和妈妈都在身边陪着她,一副其乐融融的做派。
可惜大姑子和大伯子一个在苏联留学,一个在外地出差都不能过来,写信的写信,托着爸妈带礼物的带礼物,总归态度很端正。
苏嫣今天没有选择军装,而是穿着一身蓝色工人服,胸口戴着大红花。她挽着方应看的胳膊,面前是从主卧门口通向楼下的红地毯。
苏嫣第一次见公婆还有些紧张,加上门外站满了人,一时间她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开演唱会。
要说三百桌的确太过夸张,但至少一百桌以上。具体多少,她也没功夫管了。
邓灿在卧室的时候已经把祖传的一对帝王绿的翡翠镯子交给了她,哪怕现在不能戴,也得亲手交给儿媳妇。
她对这个儿媳妇真心的喜爱,娇美漂亮不说,从内到外透出一骨子机灵劲儿,听说对自己的妈还有弟弟妹妹都很好,是个优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