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啊。”傅誉之在一旁,刚核对完手头的账本,正提壶给两人倒着水,没怎么思考这话里的含义,只随意笑笑,“那我得算算。”
杭有枝将账本合上,定定看向傅誉之,“没有也没有关系,我不想等了。”
傅誉之将水递给杭有枝,目光相汇,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不由闪了下睫,“什么?”
杭有枝也就顺着接过水,低眼喝了口,又深呼吸了一会儿,才再次抬眸看向身前人,说出了那三个字:“嫁给我。”
那一瞬,她心跳快的像要爆炸。
第一次求婚没什么经验。
傅誉之又何尝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直接呆住了。
端着水,唇微张,眸定定。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这一天真的降临,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胸腔震颤不止。
杭有枝紧张的要命,见傅誉之半天没反应,以为他没听懂,又郑重其事且语速飞快地说了一遍:“之之,我看你漂泊无依的,不如留下,然后嫁给我!”
傅誉之总算回过神来,笑了声,弯眼应着:“好。”
得到确切回答,杭有枝总算松了一口气,仰头将杯中水一口气喝完,重重搁下瓷盏,又确认:“你要想好,是嫁给我。”
“嫁?”少年勾了下唇角,笑得漫不经心。
那一刻门外已近晚,重重檐阙之上,暮色极浓极烈,斜斜昏昏映进来,映着他俊美的侧颜,肆意又无可置喙。
于是那漫天的晚霞,都被他给拢走了。
“对,通俗来说就是入赘。”她笑笑,觉得不需要过多解释。
他也笑笑,终于饮尽杯中水,将瓷盏往小几上重重一搁,张扬模样,“好啊,你何日娶我?”
小几上瓷瓶中的茉莉花苞也跟着颤了颤,纯白的蕊儿微微绽,开出一小朵。
杯水少年狂,尽日茉莉香。
……
两人稍微收拾了下东西,要回家,天空却下起了小雨。
马车被常晚云和杭五岁中午回去时驾走了,所以只能走回去。
傅誉之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把伞,应是之前某个雨天落在铺子里的,趁着天还没黑,两人轻装上了路。
夏季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东边还下着雨,雪花酥一样,西边的太阳躲躲藏藏,一会儿像橘子海,一会儿像淘米水。
空气中散着泥土的气息,起了风很是凉爽。
油纸一转圆,伞下衣袂翩。
傅誉之撑着伞,杭有枝挤在他身旁,两人漫步在雨中,倒也别有意趣。
“话说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嫁给我啊?”杭有枝一边走着,一边问。
一下子求婚成功,还是有点不真实感。
像是中了一百万,第一反应怀疑是不是诈骗。
傅誉之一直跟着她的步伐,笑了声,“不是你之前说嫁给你才考虑的?我那时候就想到了今天。”
他只是觉得,如果能和她在一起,那么所有形式上的内容都可以不在乎。
因为他知晓,她坦荡而热烈,可以给他全部的圆满。
他的心不再漂泊无依,可以安稳余生。
杭有枝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当时就那么随便一说,他居然就已经想着要答应了。傅某之真的一点大男子主义都没有吗?一般男的听到入赘不都会觉得有损尊严?他图啥呀,图硬饭软吃?
于是她仰脸看向傅誉之,又弱弱说:“可你成亲后就要一直住我家了。”
傅誉之看着她那怕他吃亏的眼神,觉得很好玩,挑了下眉很不要脸道:“这还不好,吃你家喝你家还住你家!”
“……”草,居然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吃软饭的快乐吗?杭有枝一时还找不出反驳的论点,支支吾吾半天,“好是好,就是……”
“就是什么?是你娘不给我煮小汤圆了?还是你要出去找男人?”傅誉之眸中笑意轻佻,还直勾勾看着她。
看的杭有枝有些脸热,又忽地眼中一亮,快乐逗小狗:“你不说我都没想到!”
傅誉之脸立马就黑了:“杭有枝。”
杭有枝连忙见好就收,转回头低头看路,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正经了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只是觉得,以后你住在我家,就不能常回京城去了。”
从东州到京城路途遥远,不管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要好久呢,她又得照看父母,自然很少能陪傅誉之回京城去。
虽然傅誉之很少提,但她也知道,傅誉之还是很珍视家里人的。
不能常回京城,见不到爹娘姊妹,会不会可惜。
在孝道上,他会为难吧。
“那我赚了。”傅誉之却笑了声,答。
“啊?”杭有枝有些讶异,停住脚步,仰头看着他。
“京城一个家,东州又有了一个家。”傅誉之跟着停下,一手撑着伞,一手顺着将她揽进怀中,微微低着头,温柔道,“我有两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