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无辛也跑进了屋,听到常晚云说的, 看着傅誉之道:“是啊,我都下学了,平日你和我姐可都是比我早回来的,今日怎么你回来了我姐还没回。”
话音刚落,常晚云和杭无辛就见傅誉之提了两把伞,又往雨幕中去。
“我去接她。”
……
傅誉之撑着伞走到望春路上,远远地就见到杭有枝蹲在檐下柱子边,微仰头看着天,把手伸到外面接雨玩,没一会儿又猛地将衣服一拢,像朵好奇地试探雨季又缩回花房的小白花。
不由就扬唇笑了笑。
等到他快走到铺子前,杭有枝更是兴奋地朝他挥舞双手,“傅誉之!”
傅誉之笑了笑,连忙加快步子,走入檐下,收了伞靠柱子边,弯身看着杭有枝,笑道:
“你怎么蹲在这儿啊?”
“在等你啊!”
杭有枝仰头看着傅誉之,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又瞬间呆住了,觉得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从初九走后她就蹲这儿了,铺子里一直没人来,她也就一直忘了起来,看着天慢慢变暗,看着街上人慢慢变少,看到雨突然落下来,瞬间空无一人。
心里除了绝望回不了家,其实也并没有在期待什么,毕竟她一个人生活了好几年,早就习惯了遇到事情自己解决。
可他一来,她又觉得,好像隐隐有了期望的种子生根发芽。
而眼前的少年扬着那双漂亮的杏眼,声音温和,显然很受用。
“是我来迟了。”
杭有枝听了没什么反应,仍旧蹲在原地,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呆呆地看着傅誉之。
傅誉之虽然是打着伞来的,但身上还是被打湿了些,发上浮着雨雾,丝丝墨色被扬起,或散落额间,或附在脸侧,或飘在空中,衬上朱楼黛瓦暮空。带着一种清冷又飘零之感。
他虽着白衣,但依稀还是能看到袖侧映了些或深或浅的雨点,更何况,衣摆处清晰可见地溅上了点点尘土,还在往下滴着水,黑靴看似已经湿透了。
“脏了。”杭有枝看着水珠沿着傅誉之衣摆边缘聚集,滴到地上,一滴,两滴,三滴,砸出水花,长睫轻颤,抿了抿唇。
“啊?”傅誉之对杭有枝突如其来的安静有些意外,顺着杭有枝的目光低头看去,随后释然一笑,“没事,回家洗干净就好。”
回家?
耳边的雨声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人的话音湮没。
杭有枝偏头看向外面,只见阶下水流如注,翻涌向前。
方才来的时候雨还小一点,他身上就都湿得差不多了,现在且不说她走不了,就是他一个人再要回去,估计也没那么容易了。
怎么感觉,他不是来接她回家的,他是来加入她的。
成,现在两个人都被困在这儿了。
杭有枝忽就笑了,仰头看着傅誉之道:“怎么回家?”
“……”
傅誉之看着杭有枝,有被这个问题无语到,但还是很敏锐地发现了杭有枝的异常,“你怎么一直蹲地上?”
“脚崴了。”杭有枝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看着傅誉之,很老实地回答。
傅誉之松了口气,连忙隔着衣袖把住杭有枝的手臂,要把杭有枝拉起来,“赶紧去里面坐着,这里风大。”
“哦。”
杭有枝脚已经麻得没知觉了,可左脚一沾地还是能感受到崴脚后的疼痛,半天才站起来,又一瘸一拐地,慢慢悠悠地,被傅誉之扶到铺子里去,在椅子上坐下。
傅誉之蹲地上,把着杭有枝的小腿,盯着杭有枝的脚踝查看,虽然隔着鞋袜也看不出什么,“检查过没有?”
“没。”杭有枝依旧很老实,主要是,不用看她也知道,肯定肿了,反正也走不了路,看不看意义不大。
“行吧,那你好好坐着休息一下。”
傅誉之也不好帮她检查,只能叹了口气站起身。
侧身看到门外雨还很大,现在肯定走不了,走到柜台边上要给杭有枝倒水,壶里水却是冷的,连忙去后堂生火烧上水,又提了桶水来,接着把杭有枝没干完的洒扫活计干完。
杭有枝背靠木架坐着,看着傅誉之忙前忙后的,又烧了开水来添了冷水兑成温水端给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被这么照顾过了,不由笑了笑。
“要不,你先走吧。”杭有枝接过水喝了口,偏头看到门外雨稍微小了一点,对傅誉之道。
趁现在雨小了点,还能走。
她实在觉得,没必要为了她,让另一个人陪她受罪。
“那你怎么办?”傅誉之靠着柜台,站在杭有枝身前,一手斜斜搭在柜台边沿,一手端着瓷盏喝水,眉微微蹙着。
她这意思明显就是让他独自回去,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杭有枝回过头来看着傅誉之,扬眉笑了笑,“我这样子根本不好走,又下了雨,后堂不有竹床,你等帮我去买床被褥,我凑合一晚就成了,再帮我带碗面,就都解决了……”
她合计来合计去,还是觉得这样最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