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园中阳光灿烂,鸟语花香,一些姑娘绕着月季丛扑蝴蝶,一些姑娘坐回廊下嗑瓜子,而不远处的梅花树下,红烟坐在秋千上,旁边有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坐在木轮椅上。
牙白锦袍,玉冠束发,背影萧索,纵使春色满园,也难掩凄凉苍白。
更何况,树上的花凋零的差不多了,只余几朵残梅。
所以这个男人,就是黄汝阳?!
杭有枝才这样推测着,就见那男人转过头,仪表堂堂的一张脸,见了她笑了一下,又转头向身旁的红烟说着什么。
于是杭有枝瞬间就觉得,今天第二次被刻板印象迫害了……
世人皆传,黄汝阳是因为相貌丑陋,才鲜少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杭有枝也觉得,一个暴发户,还娶了三十八个姑娘,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如今看来,应是双腿残疾,被锁在了这园中,深居简出,才招致误解。
还有旁人包括红烟她们都叫他老爷,真的会让人觉得他岁数很大。说是四十多岁,其实看着也还很年轻。
就一残疾版美强惨,家世好,生的好,却残疾,但就是以残疾之躯,守住了整个家业,多年来一直是东州第一富。
虽然依旧洗白不了娶了三十八个姑娘的事实。
不得不说,人性真的太复杂,果然任何时候都难以贸然评判他人。
杭有枝不由就有些唏嘘,眼中多了些复杂的神色,一些敬佩,一些不解。
然后这神色,看在傅誉之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春色满园,只有他一个人头顶乌云密布。
“红烟,你朋友来了。”婆子早就来通传过消息。
红烟坐在秋千上,一听身旁男人这样说,立马转过头往园门口看,果然是杭有枝,便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杭姑娘,你来了啊!”红烟去园门口将杭有枝迎了进来,又吩咐婆子倒茶。
“我来找你家二爷,有些事要麻烦他。”杭有枝笑道。
“哦,找时雨啊,他现在应该在西边自己的院子里,等下让人领你过去。”
红烟将杭有枝和傅誉之招呼到石桌旁坐下,婆子来奉了茶,众姐妹都在廊子下面分着杭有枝带来的礼物。
整个园中都热热闹闹的,就剩秋千架旁的那一个人。
杭有枝感觉是自己的到来夺走了人家的花团锦簇,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搁下茶盏对红烟笑道:“那边秋千旁的是你家老爷吧?我也合该去拜见一下。”
“也好。”红烟应道。
红烟引着杭有枝和傅誉之来到黄汝阳身前。
“子梅,这便是我常跟你提的杭姑娘。”红烟笑着介绍道。
原来这黄汝阳名为黄子梅。
杭有枝连忙行礼:“在下杭有枝,久仰黄老爷大名。”
“哪里哪里,子梅不过一介商贾,杭姑娘近来在城中才是名声大噪。”黄子梅客气道。
……
客套了一会儿,杭有枝要去办正事了。
引路婆子在门边候着了,傅誉之在门边等着杭有枝,杭有枝跟黄子梅和红烟告别。
“杭姑娘若不嫌弃,往后可常来园中玩,红烟总觉得园子里太清冷了。”黄子梅笑道。
“一定一定!”杭有枝连忙兴奋道。
刚刚黄子梅还说下次可以让人带她去湖上坐船玩呢!还说那湖上的鸥鹭是他家养的可以给它们喂小鱼,鸭子汤据说也很鲜,这大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傅誉之见杭有枝还站那儿,意犹未尽的样子,便对引路婆子道:“我们先走吧,她估计还要聊会儿。”说完就抬步过了门。
杭有枝闻声赶紧追了上去,“诶!傅誉之!你等等我!”
秋千旁,黄子梅和红烟看着两人一走一追的背影,直笑。
……
如果说之前的都没什么,都还能忍受。
那么,等到了西边黄家二爷的院子中。
傅誉之便觉得,头顶的乌云终究还是下起了雨,叫梅子黄时雨。
“在下黄时雨,梅子黄时雨的黄时雨,仰慕杭姑娘已久,今日终于有幸得见。”
婆子引着杭有枝和傅誉之进了院子,简单介绍了两人,那黄家二爷便这样介绍着自己。
傅誉之一听到仰慕那两个字,双眸瞬间就冷了,立马就感受到了威胁。
杭有枝倒是没在意这些细节,而是在观察着这黄家二爷的相貌。
这黄家二爷说是个爷,其实岁数倒不大,也就十六七的少年模样,着甘草黄长袍,戴银丝冠,佩香囊玉环,反正打扮的挺花枝招展的。
容貌肖似黄子梅,但带着孩子气,很是跳脱活泼,脸还有些稚嫩,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瞳仁清亮,笑起来神采飞扬。
但论漂亮精致程度,怎么还是比不上傅誉之。
这她还是不瞎的。
傅誉之却觉得,杭有枝可能还挺喜欢这一款的。
毕竟她一见了人黄时雨,就立马长篇大论。
杭有枝见了真人,接着也没说废话,直接从袖中取出了稿纸,开始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