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a坐在卡座里,一杯深水炸弹灌嘴里,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有些上头:“这两年还好一些,我听学校里的学姐说,盛鸢姐以前在酒吧里打过工,那会儿经常有一些醉汉趁机闹事,然后我姐一个人能把他们所有人喝趴下!”
她这话听起来很夸张,其余人都不由得好奇问:“真的假的?”
“真的啊!”Erica说,“不信你们跟她喝喝试试!”
Erica喝大了什么都往外说,盛鸢抬手揉了揉眉心,如果是平时她跟别人这么说就算了,但此时盛洵坐在这边。
她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她窘迫道:“你们别听她的,她瞎说的。”
“我没有瞎说!”
盛鸢忍住想要把Erica出去的冲动。
好在其余人只当她是喝醉了在胡言乱语,并没怎么把这件事当真,几个人嘻嘻哈哈说了几句,就去舞池里跳舞去了。
Erica也拖着赵顾进了舞池。
卡座这边很快就只剩下盛鸢一个人。
盛鸢经过这一晚的折腾,此时是半点去玩的心情也没有了,整个人窝进卡座里慢悠悠喝着酒。
喝着喝着,却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抬头,后知后觉才发现。
盛洵也没有去跳舞。
男人姿态闲散地靠在沙发上,双腿稍显随意地敞着,双手交叉着搭在身前,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刚Erica他们离开后,她没看到他人,还以为他也跟着大家一起去玩了。
看来并没有。
也就是说,此时卡座里只坐了他们两个人。
她刚刚还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这会儿看到盛洵,下意识坐直,两腿并拢。
默默放下酒杯。
盛鸢觉得,人这种生物挺奇怪的。
纵然你走得再远,变化再大,但是一旦与过去的人相处,你整个行事模式好像也会不由自主按照过去的习惯去走。
——这也是她当初无论如何都想离开滨市的原因。
气氛有点凝滞。
盛鸢默默叹了口气,感觉两个人干坐着不说话也很尴尬,于是拿出手机玩了会儿。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吸引力法则发挥作用了,她刚拿出手机,法蒂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盛鸢接通。
“Iris,”法蒂玛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你现在方便回来一趟吗?我这边遇到一点麻烦。”
盛鸢猛然从卡座里坐起来。
法蒂玛平时遇到什么事,都是尽量自己解决的。
电话打到盛鸢这里,也就意味着她自己解决不了。
盛鸢弯腰拿起自己的外套,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了,低头跟盛洵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酒吧里这会儿音乐声很大,盛洵没听清,眉心微蹙,问:“什么?”
盛鸢俯下身,半跪在他旁边的沙发座椅上,手肘撑在他身后,温软清浅的呼吸拂上他的面颊。
两人距离无限拉近。
男人乌黑的瞳仁眺过来,盛鸢由上自下看着他,四目相接。
她的心尖猛然一颤。
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距离过近了。
呼吸滞了滞。
她懵然片刻,耳后根不禁浮起一片薄红,撑着后面的沙发垫,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起来。
她收回视线,放弃让盛洵帮她向他们转达歉意,准备等坐上车之后再给Erica发微信。
开罗的斋月尚未过去。
这个时间点,长街上的游人更多了。
盛鸢在Uber上叫了辆车,距离她还有段距离。
她边等边低头给法蒂玛发消息,想问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等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回复。
盛鸢蹙了蹙眉,心里有点焦急。
倏忽,却感觉到有个人站到了她旁边。
从以前起,盛洵就一直是那种存在感很强的人。
不仅是因为长得好看,还因为他这个人——大概因为从小就在钟鸣鼎食的家庭里浸染出来的贵气,总是让人很难忽略他的存在。
盛鸢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应该只是出来透气,随手点了根烟衔进嘴里。
略显昏暗的路灯下,侧脸的轮廓被揉得模糊了些,周身好像镀着一层浅浅的绒光。
自从他在卫生间里说完那番话之后,盛鸢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了。
福至心灵地,盛鸢忽然想起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说“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个死人一样”。
虽然她觉得她和盛洵还谈不上是前任。
但此刻,她在他的世界里,应该的确像个突然诈尸的死人。
想到这里,盛鸢莫名感觉有点好笑,于是没忍住,抿着唇低头笑起来。
没多久。
却感觉有一道灼热视线盯着她。
盛鸢转头,目光忽而与盛洵在半空中撞上。
她眼里的笑意还没收去,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
她眨了眨眼。
很快将笑意敛去,唇角拉平。
盛洵面无表情看了她两秒。
“遇到麻烦了?”忽然,他问。
盛鸢停顿了片刻,也没隐瞒,点了点头:“咖啡店那边遇到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