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下一辆车却又被取消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这时候下雨,她公司门口的那条路又堵。哪里是什么走错路,只不过是司机都不想接她这单而已。
她咬咬牙看时间,已经是彻底要迟到了。但迟到总比缺勤强,于是又打了第三辆。
在等第三辆的期间,居然有辆出租车过来叫她,姑娘,取消要赔的钱算我的,坐我这辆吧。
她摇头拒绝了。孤身女子从来不敢坐找上门来的车。
然而那车走后,她足足等了10多分钟,自己的车才到。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她永远不懂得珍惜上赶着的。
想了想自己也笑,这是哪门子的小姐脾气。
*
小姐脾气抵不上丫鬟命。
迟到没了全勤,匆匆忙忙上了一天的班,晚上却又被要求带几个组员去招待客户。
据说这客户公司不大,是个初创企业,但是老板异常认真,亲自从外地过来考察供应商。
于是人都没见过,合同也没签,她就要鞍前马后地先招待一番。
叹了口气沈轻程还是去了。安排了一个男组员去接机,自己带着两个女组员去订饭店点菜。
想了想仅他们几个人规格不够,好歹客户方的领导亲自来了,于是又叫了主管领导、产品部的经理等杂七杂八一干人。
好巧不巧大领导今天有会,沈轻程怕叫不来,于是嘱咐组员在酒店等着,自己打车回了公司在会议室门口等。
等她终于请动大领导来到酒店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远远便听见包间里一片喧哗。
沈轻程赶忙上前开门,把领导迎进去。房间里的人都站了起来,一片客套寒暄声中她抬眼,却看到乔冉在上座旁边的一个位置上站着。
一声惊雷在心底炸开。
她甚至不敢转头去看主座上是谁。
还能是谁,还能有谁。乔冉的老板,还能是谁。
她就那样僵着脖子站着,死活不敢转头去看。不是他,不是他。沈轻程在心底一遍遍求着,老天爷啊,不要是他。
转眼间老板却已经介绍到了她这里。“这位是我们的客户部经理,沈……沈经理。”
大老板迟疑了一下。
陆知远和沈轻程的那段往事当年沸沸扬扬,海城的人虽然大多数不知道她的长相,但也都从各种八卦消息中知道“沈轻程”这个名字。
传说中的二太太拿了巨款和宋衍私奔,再加上她现在叫“沈倾城”,所以也并没有什么人怀疑她的身份,反而时不时有人会开玩笑和她说起同音不同字的那个人的传奇故事。
沈轻程总是笑着回答说,看来我要改改名字才能有人家那么好的福气。
她到底也是觉得“沈轻程”有福气的。只因为有他,所以“沈轻程”是有福气的。
此时大老板刚要介绍她的名字,陡然想起如今陆知远落魄的缘由,心想还是不要勾起同音不同字那个人的旧事,于是话锋一转只称她为沈经理。
而沈轻程却如临刑前的犯人看到刀一样,认命而又绝望地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经理,你好。”
他说沈经理,你好。
沈轻程咬了咬嘴唇,终于像要赴死一样抬头。
他还是很好看。
他居然也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没有好好打领带。他脸上的轮廓像雕塑一样清晰俊朗,打着官腔开着玩笑,笑的人畜无害云淡风轻。
就好像那场失意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好像他并没有落魄一样。
他还是丰神俊朗言笑晏晏。
沈轻程几乎快要哭出来,但还是伸手,“陆总您好,您叫我小沈就行。”
陆总没有理她,也没有和她握手,自然而然地转头继续和她的上司客套。
*
正常吗?正常。没什么比这更正常了。陆知远再落魄也是个领导,何况是她们甲方公司的领导。忽视一个小主管的客套算什么。
正常的。沈轻程默默收回手。没人发现有什么异样。
于是众人落座上菜。乔冉见到她也非常震惊,不由得一直看陆知远。
陆知远眼皮都没抬,该干嘛干嘛。
看我做什么,他想。我又不知道她在这,我哪里知道她在这。
我可不知道。谁tm知道。反正我不知道。我绝对没有提前知道。我和你们一起知道的。真的。他在心底反反复复地想。反正我不知道。
沈轻程待场面稳定下来后,拿着包就往洗手间去。这个地方她简直一分钟,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她一路奔到洗手间把门反锁,站在洗手台前就开始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种种情绪积在心底过于强烈,不管怎样先让我好好哭一场。
哭着哭着她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就开始发微信骂乔冉。你们陆氏的人是不是都有病,云城的生意不够你们做了是吗,明知道我在这你把陆知远往这里领。
为什么提前不和我说,这戏就这么好看?
神经病!沈轻程忿忿地边哭边骂。又突然看到左手腕上的那串珠子。
这珠子她戴了很久已成习惯。她觉得如果不是见到陆知远,她甚至想不起来是他送的。于是她一把将珠子撸了下来扔进包里。
陆知远和一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客套谈生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一下接一下的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