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要打起来了?”
南齐这是将皇室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呢,这相当于是直接撕破脸宣战啊!
此言一出,众人面上俱是担忧之色,谁不想过太平日子呢。
战乱来时,别说那些身外之物,就连命能否保住,也是未知数。
“即便是打起来,京城也比别的地方安全!”那人说道,显然是不打算避出京去的。
众人转念一想,此言倒也有理。
无论如何,这皇位总要有人坐,如此,京城自然比别处多一分保障。
朝堂之上,燕皇与众臣商议开战之事。
“檄文既出,齐贼这是打定主意要发兵了。”
语毕,燕皇将目光投向众臣,然而众人均是低头沉默,谁也不愿第一个站出来。
遥想当年她率军打进京城时,多少硬骨头不肯归顺,如今十几年过去,其中大多数都变成了阶下这群软骨头。
指望这些墙头草力挽狂澜是不可能的,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将老二放到了合州。
有大江横贯东西,齐贼想攻打京城,只能从合州过来,除非她们有飞天遁地的本事。
显然康王也是这么想的:“有二姐在合州,母皇尽可宽心,量那齐贼也不是二姐的对手。”
风向既出,所有大臣便开始众口一词地称赞起秦王,仿佛秦王便是那武神降世,无人能敌一般的存在。
燕皇不想看这些人碍眼,摆摆手,早早地退朝,随后宣心腹武将前来议事。
“你们都是看着老二长大的姨母,老二一个人在合州,我实在不能放心,还得有老成的人在身边助她才行啊。”
燕皇说得诚恳,又一脸感慨地忆起昔日与诸位老将同袍的情谊,众将不免动容。
“臣不才,愿往合州助秦王殿下一臂之力。”秦安颜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虽然她之前对上齐军丢了老脸,但大敌当前,容不得她矫情,无论陛下是否用她,她都得站出来带个头。
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拿得出手的后辈屈指可数,若京城被攻破,所有人都只能回北边喝西北风!
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这点,纷纷站出来表示任凭驱策。
燕皇本就属意秦安颜,见她主动请缨,没犹豫便点了她的将。
最终,燕皇与众臣议定,由秦安颜再率十万京卫去支援秦王。
如此下来,京中可用的兵便只剩十五万,若非有大江阻隔,燕皇是万万不会掏空家底去守合州的。
毕竟谁都明白,合州一旦失手,京城定然危矣。
康王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觉得此举过于冒险,难道齐军下一个攻击目标就一定是合州吗?
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即便齐贼调兵合州,她们也不该掉以轻心,若此为虚,那何为实?
可惜,虽然她有这么多想法,却一句话都难出口,谁让她身份敏感呢!
若她开口阻止援军,只怕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她的话,反而会怀疑她居心叵测,为了皇位成心害人。
康王冒不起这个险,除了缄默不言,她别无选择。
——
得知燕皇将大部分兵马都派往合州,齐微当夜便带着夷光去了一趟造船厂。
眼前一艘艘大船挨挨挤挤地排列,竟一眼望不到头,甚是壮观。
夷光向来有话就问,开口道:“姐姐让人造这么多大船做什么?”
虽然此时只她二人,不过齐微还是谨慎地压低声音,附在夷光耳边道明其中原委。
“原来还可以这样?”夷光听完,一脸惊叹,“这谁能想到呀!”
“这招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齐微含笑点头,面上难得地带了点小得意:“谁也想不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攻下京城。”
那确实。
夷光深感赞同,若不是姐姐告诉他,就算事先让他看到这些大船,他也决不会猜得到。
对姐姐的谋划,他一向信心满满,于是便开口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呀?”
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齐微摇头失笑:“阿光莫急,如今地利人和齐备,只待天时。”
各路人马她早已安排妥当,有霍青率军前往合州佯攻,朝廷已经将大部分兵力和粮草都放在了那里。
如今京城空虚,绝对抵挡不住她们此次奇袭。
苦心孤诣筹谋多年,时至今日,胜利就在眼前,齐微却不怎么激动,因为她深知这并非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若她入主京城,从此就得担起社稷重任,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观察、被记录、被褒贬……甚至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不知道多少人的一生。
如此高处,很难不叫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毕竟齐微骨子里认同的是千年之后那些世界观和价值观,如果可以,她当然更希望自己能在那样的社会生活。
可惜,她来到了这里,她不会天真地企图用个人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那是殉道者的路,就连成功与否都要打上问号。
她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潜移默化,尽己所能为后人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