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形形色色的事情,还有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许多。
馥娘刚开小饭馆的时候,宋兆巍就有些担心会有地痞流氓来欺负他闺女。
他闺女又只是一个女儿家,所以当时宋兆巍见店里的员工大多都是妇女小孩,还委婉和馥娘提过,可以招几个平安坊的小伙子。
他的想法是店里有几个成年的男性,人家也不会看是一群女子就故意欺负她们。
而且就算地痞流氓过来收保护费什么的,有个几个男人在店里,行为也会收敛一些。
平安坊的年轻后生们,宋兆巍还是非常放心的,因为平安坊里十岁到二十出头这个年纪的小孩们,都曾今是宋兆巍的学生。
当年赵恩没有当上县令之时,宋兆巍就是半天在外面抄书,给人写信赚点银钱,另外半天就是教街坊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都是街坊,还是自己的债主,宋兆巍也没有收都少束脩。
这家一把葱,哪家一颗蒜,基本就可以把孩子送到他家里来识字念书。
所以这也是馥娘备受平安坊各位街坊婶子们照顾的原因之一,天地君亲师,宋家先生占了一个“师”字,所以能不爱屋及乌对宋先生的闺女好吗?!
等到老码头猪脚面开起来的时候,宋兆巍就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因为落霞坊好像太偏远了,就连地痞流氓好像都看不上这偏僻地盘上的三瓜俩枣。
这其实就是宋兆巍作为一个读书人,对下九流的了解还不够深。
其实不是没有地痞流氓打过馥娘店面的主意。
还是因为馥娘这家店开店第一天,段含光就上门了,作为漕帮长安分帮的一把手,别的地方不说,就在长安这个地方,段含光还是有些分量的。
地痞流氓才不会找不痛快去得罪漕帮的人。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小饭馆三不五时就会有一帮穿着公服的年轻后生过来吃饭。
当着官差的面收保护费?
嚣张也没有那么嚣张的!
这些官差也不是别人,就是租住在平安坊馥娘家大院子里的霍捕头一众人。
柳三郎最近很忙,前段时间还被一封急召直接叫回了京城。
霍捕头身上担子也不轻松,不过再累也不能忘记用美食犒劳自己啊!
不光小饭馆,馥娘只要一开新店,他就是第一时间来光顾的,明明每日查案查的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但偏偏还有精力骑马跑几十公里来落霞坊吃饭。
今天也是,虽然赶不上中午的时候拨霞供开业,但在晚饭饭点之前,他就风尘仆仆的过来了。
身上除了尘土味之外,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他进门,一阵风带起,吹上二楼。
宋兆巍和赵恩的眉头皱了皱,对视一眼:这身上的味道。
赵恩是县令,宋兆巍给他当师爷,小县城里虽然平时办的案子都是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但也不是没有出过人命案。
霍捕头身上的味道——他肯定是刚从凶案现场回来的。
“这是?”赵恩不认识霍捕头,但是宋兆巍认识,和赵恩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是租住了我家院子的霍捕头,京城来的六扇门捕头。”
赵恩眉头舒展了一下:“是他啊!”这个语气,看来对霍捕头也是有所耳闻。
“这位霍捕头和柳寺正这几个月在长安可是破了不少悬案。”
“那位柳寺正我也见过,瞧着……”一言难尽,宋兆巍想到见到小伙子第一眼时候的情景,文才非凡的他,纠结半天,竟然找不出一个褒义的夸赞之词。
“嗯,破案确实有一手。”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赵恩还不了解损友,能让他这么说话,这没见过面的柳寺正,为人肯定有点问题。
也没多关注那霍捕头,因为自从霍捕头进来了之后,原本生意冷冷清清的店,突然就涌进来了一大波人。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打头进来,后头还跟着七八个瞧着像是他手下的人。
终于来客人了呀!
宋兆巍和赵恩,两个一直在担心馥娘生意的长辈,眼睛都亮了亮。
然后就见到那打头的干瘦中年人把手中一张银色的牌子交给了楼下小二,小二见那牌子立即就高呼一声:“三楼雅间君竹亭九位!”
九个人风风火火上楼,随即菜品就和流水一样的上楼了。
赵恩感叹:“等了一上午,终于要开始赚钱了。”
然而知道内情的宋兆巍却悠悠长叹一声:“这个君竹亭,不收钱的。”
赵恩:!!!
还有商人不收钱?
宋兆巍回他:“那几位应该就是馥娘说的,她开第一家店的时候就很照顾她的叔叔伯伯们,是罗老太的亲戚,平时在小饭馆花的钱也挺多,她这一顿就是请他们的,应该还有一桌君菊亭和君梅亭。”
宋兆巍话音才落,楼下小二便高呼:“三楼雅间君梅亭九位。”
光头大汉领着一众兄弟风风火火上楼。
赵恩做了几年县令,也是有点眼力的:“这几个叔叔伯伯瞧着气质不同于普通人。”
宋兆巍:他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