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柴用了不少,宋毅一大早就带着肖东明和宋二斗上山砍柴去了。
“毅哥,你家兄弟可真能喝,我这酒量都被他们灌趴下了…”
肖东明摸了一下浮肿的眼皮,冲在另一边砍松树枝的宋毅讪讪一笑,“我昨晚没发酒疯吧…”
宋毅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没发酒疯,我昨晚都被你吓醒了…”宋二斗挥着镰刀把一丛笀箕割下来放在一边,冲肖东明挤眉弄眼。
“东明叔,你怎么跟我大伯一样,一喝醉就哭啊。我大伯那是从酒桌上就开始哭,你不一样,喝的时候有说有笑的,回去睡觉也老老实实的,怎么半夜开始哭…”
大伯每次哭都是说自己对不起家里人,没本事,媳妇没奶水,闺女差点饿死。
又说最对不起小叔,家里好不容易出个文化人,读一半就供不下去了。
回回都劝不住,得架着去奶奶屋里挨顿鞋底子才心满意足去睡觉。
这东明叔就不一样了,除了整个人发红,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特别能聊,还不是醉醺醺瞎叭叭那种。
到了半夜,他都做噩梦了,梦见有人哭坟,那种苦出水的哭法听得他寒毛都立起来了。
因为住在隔壁,就听见来去都是那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东明叔,我听见你好像一直念叨什么五块的,怎么哭得那么伤心啊…”
“嗐,好多年前的事了。我不是帮我嫂子弄来张缝纫机券么,搭车去市里,半路睡着了。下车才发现钱少了,没买成。家里的钱都在我身上,本来就跟人东借西借凑的,再让我拿五块我也没地方弄啊…”
最后那张券就那么眼睁睁看它快过期作废了才转卖给别人。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做倒爷值得拿命赌,后来又发生了那件事,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只有兜里有钱才能让家里人不遭别人嫌弃。
靠着一分一毛地攒,勒紧裤腰带,不到一年,缝纫机就被他买回来了。
嫂子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一针一线给人做衣服的裁缝了,用缝纫机做衣服轻松多了,活出得也快。
他眉头一皱,拉开腰包数了一遍钱,果然,多出来五块。
“毅哥,对不住啊,我也没打算喝那么多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多出来的五块还给宋毅。
宋毅没跟他客气,接过来塞进兜里,多看他一眼都嫌闹心,“我说什么都不管用,给钱就老实了,什么毛病。”
第100章 跟村头的二傻子似的
一头小猪崽吃不了多少猪草,又不经放,每天只割半担就行。
林玉兰看时间还早,跑到小溪边翻石头。象棋一样大的小螃蟹没什么肉,但要是拌点面糊,用油炸酥了扔进嘴里嚼一嚼还是很香的。
自留地的油菜籽看着长了一大片,费劲吧啦割回来又是晒又是打又是筛的,最后榨出来的油只有五斤多。
辛苦归辛苦,她和姐姐霍霍油的时候还是很大胆的。
新油刚到手那天,果断炸了一罐子多味花生。
刚到手的菜籽油是生油,炸过东西之后就成了熟油,少了那股呛人的生油味,多了炸花生的醇香。
不过村里人不在乎这个,反正炒菜只放几滴油,没那么多讲究。
清晨的山村还被薄雾笼罩着,林玉兰翻岸边石头的时候要是看见溪水里有河蚌也会顺手捡到筐里。
咕咚~
一枚小石头在水面上溅开水花沉底,原本悠哉悠哉嬉戏的小鱼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林玉兰回头对上挤眉弄眼笑嘻嘻的宋二斗,视线越过他,落在肖东明身上。
好家伙,这男人昨晚化身孟姜女还是咋的?
本来眼型挺好看的瑞凤眼,愣是给肿成双眼皮鼓鼓囊囊的悲伤蛙。
颜值形象断崖式下跌,本来挺精神的阳光青年,头发翘起几撮呆毛,穿上黑脸汪的破衣服,肿起的眼睛看着就跟没睡醒一样睁不开。
跟村头的二傻子似的。
“玉兰姐,你摸小螃蟹喂鸡呐?”宋二斗放下捆得有半人高的笀箕,低头一边挽裤腿一边问。
林玉兰抽抽嘴角,要不是不能显摆家里大胆吃油的问题,她都想在他头上暴扣!
骂谁呢,谁是鸡!
只有鸡配吃小螃蟹吗,人不能吃咋的!
“呃,呵呵....对啊。”她翻了个白眼转身把那只举着钳子横着跑的小螃蟹逮住丢进小袋子里,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几人趟过小溪上了对岸,肖东明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特别想问她家昨晚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时间又不好开口,只好跟着继续往前走。
路小又挑着东西,人不能并排着走。宋二斗走在最后面,看他回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眼睛溜溜一转,笑嘿嘿戳戳他的后背。
“东明叔,你觉得玉兰姐长得标致不?”
“挺好的。”
“我听我娘跟我大伯娘洗碗的时候说了两句,想把玉兰姐说给你,你觉得怎么样嘞?”
肖东明和宋毅不约而同停下来回头看他。
“我?嗐....”肖东明笑着摆摆手,俊脸浮起一抹淡红,“姑娘挺好的,我家那样的,一般人不敢嫁,好意心领了啊~”
初初听到她还没说亲,心里有那么一丝欢喜雀跃,但是一想到自己家里那情况,还是别抱什么幻想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