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说说的.....我们来也不是为这些....队长,咱是来商量割稻机的事。”
“你那是商量吗!”宋毅不客气地杠了一句。
晒坝上的气氛慢慢沉了下来。
要说这割稻的事,谁家都不轻松。
往年累就累点,大家都一样。
今年却不同,有人累到吃饭使筷子都打颤,有人却早早把劳动任务做完了。
这谁心里能没有一点想法?
豁达些的只怪自己之前没跟知青宿舍那几个姑娘打好关系,怨不得人。
心眼窄的,可不管那些,人多一闹,事肯定要解决。
林玉珠瞧了一圈众人的脸色,清了清嗓子,脸色说不上好看,不怒自威。
“这割稻机回来也就两三天,总要先熟悉一下吧?把工作效率统计出来,再作具体安排。我和宋毅吃晚饭的时候还在商量,你们就闹上门来了。”
这话一出,瞬间抚平了大部分人的小心思。
吴辣椒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客气地指着她面前的人。
“你们不是挤兑队长家的哥嫂么!也不睁眼看看,人家送了多少木器过去!几个媳妇子一袋一袋的红薯瓜菜给扛过去!那柴都是一担一担挑过去!这人情往来,不得讲个你来我往?”
“人家当初也没想过这几个连农活都干不好的学生娃能给他们什么回报。你们倒好,一根草都没给人家,现在见着好处,想方设法往上蹭?呸!”
吴辣椒骂得震天响。
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她。
因为知青们要帮她家割稻换工的时候,她拒绝了。
把这好事让给了培训班里家庭最困难、同时也是学东西最刻苦的那个学员。
廖有根在村里泼皮惯了,却从来不敢惹吴辣椒一家。
这家人腰板硬、骨头硬,老爷子在村里算是最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
他捧着搪瓷缸子默默往边上挪,尽量降低存在感。
说多错多。
队长媳妇都说了已经在商量解决了,他再挑事,不是找死么....
林玉珠抬手向下压了压,抓过宋毅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不早了,今天的事,闹过就算了。我们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这事不用论对错。我和宋毅统计了一下,割稻机从上工到下工,一天下来平均能割25亩左右。”
她望着众人期待又紧张的表情,笑了笑。
“这次不排家庭先后,放心。我们重新统计了剩下的稻田,重新分工。派四个壮劳力为一组,轮流割稻,对应小组割稻任务。”
“其余社员平摊剩下的,按家庭劳动力多少重新分配。我们估算了一下,只要2天左右,我们三队的早稻就收完啦!”
话音一落,全场欢呼。
她笑眯眯地挥挥手,“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等稻谷收仓交完公粮,咱们队的口粮,十四岁以上的涨十斤,十四岁以下涨六斤!大队已经同意了!”
这个消息一出,社员彻底乐疯了!
整个晒坝都是欢呼声。
有些来三队走亲戚窜门子的听到这个消息,撒腿就往自己生产队跑。
不到一个小时,其他九个生产队长家又被围了。
倒霉催的一队长白天干活太拼命,累得直不起腰,一下工吃完饭就早早睡下。
社员太过激动,把他家的大门都给挤掉了。
一队长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举着锤子一边钉门板一边骂人。
“你们这帮人是疯了吗!啊?!上回抬我家的猪,这回卸我家门板!你们怎么不在我家门口垒个灶、架口锅,把我扔进去煮了!一人分一碗!”
年轻的时候干活拼命,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这人到中年,和年轻的时候没得比。
拼了几天,实在吃不消。
关键他心里燃着一把火,就算没打谷机,他一队也要抢个最高荣誉。
前三名,大队每年都有奖。
奖品那叫一个丰富,往大队晒坝上一摆,哪个队长看了都眼馋。
他不惜自掏腰包贴补了一些,加上队里会计拨出来的一百多块,设置了【劳动最光荣,勇争第一】的奖品。
眼看着他们一队社员像发了疯一样抢收,效果确实让他很满意。
谁知道三队刮来一阵东风!
两台割稻机在田里呜呜响,一天多收五十来亩!
这是人能料到的事?
他差点怄到睡不着!
好不容易默默数牛数睡着了,家里突然像着了火一样,涌来百来个社员,门都挤破了!
一队社员压根不怕他,帮忙扶着门板,脸上笑嘿嘿的。
“队长,我们听说三队给涨口粮嘞!大人涨十斤,小孩涨六斤!咱们收成不比三队,那也增产咧,你就给我们砍半涨点呗!”
“就是就是,咱们要求不高。大人苦点就苦点,孩子吃饱些,长得壮!”
“是咧,队长!三队都能批下来,咱们一队好歹年年先进,大队这点面子总能给你吧?”
一队好多社员都是被别人从床上挖起来的。
人多力量大,一起拱火,队长也拿这么多人没招。
这是一队的老传统了。
一队长冷笑一声,头也不抬地砸门钉。
“你们以为我有多大脸?还申请涨口粮呢,你们这么厉害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