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自己快要饿死了,还把口粮省下来给她吃,怎的就无情了?
“谢桑主子挂怀。”
谢锦华为哥哥说话:“只您误会了。我哥哥向来嘴硬心软,是最最疼我的。”
桑烟不知兄妹俩过往,也不多说,直接摆了手:“你们退下吧。我跟皇上还有话说。”
谢锦华低头应了:“是。”
谢遂则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皇上:您不说句话?这清宁殿几时由她发号施令了?
贺赢没说话,伸手摆了摆,意思很明显:闪人吧!
谢遂真懵了:皇上,您是被人下迷/药了吗?或者您被威胁了?您眨眨眼,臣会誓死护驾的啊!
正想着,衣袖被扯了扯。
他低头,对上妹妹的眼睛。
谢锦华小声说:“哥哥,走吧。皇上向来如此宠着桑主子的。”
谢遂:“……”
离谱!
岂有此理!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一想:不得妄动!眼下敌情不明,还得从长计议。
兄妹俩各怀心思离开了。
殿里安静下来。
贺赢看向桑烟:“你想跟我说什么?”
桑烟说:“关于那个案子,皇上可有想到是谁?”
原主父亲是官员,若不是仇杀,官员遇害,多是同僚妒陷了。
想想近来跟他有嫌隙的,也就那人了。
贺赢是同样的想法:“我知道你怀疑谁。先不打草惊蛇,交给谢遂去办。”
桑烟见他明白,深觉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她放下这桩心事,换了话题:“皇上,我想回去看看父亲。”
贺赢没拒绝,站起身道:“朕同你一起。”
桑烟:“……”
夫妻双双把家还?
还不是时候。
“不可。”
她拒绝:“皇上还是别去了。”
贺赢皱眉询问:“为何?”
桑烟解释:“他都失职了,你还去看他,怕是更助长他的威风。”
不管别人如何算计,他故意压低价格、拖欠银钱,确实是失职。
贺赢知道她所说何事,并不放在上,笑道:“你别较真儿。这话也别在他面前说,不然,我怕他身体受不住,会伤心地昏死过去。他是你父亲,何至于如此苛刻?”
桑烟:“……”
苛刻!
这个词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经:“贺赢,你竟然说我苛刻?”
她生气了,连皇帝名讳都喊出来了。
“桑主子——”
裴暮阳惊声提醒:“桑主子,慎言呐。”
桑烟也发现自己犯了错,但忐忑是一瞬的事,很快就恢复了淡然:“我对皇上不敬,这就去反思。”
“等下——”
贺赢脑回路不同,挥手让裴暮阳下去,然后笑道:“无妨。你第一次喊朕名字,感觉很不一样。”
他在她面前,好像不再是皇上,而是一个普通男人了。
“你再喊一次。”
他对那种感觉有点上/瘾。
桑烟没喊,还生气呢。
“皇上折煞我了。”
她自嘲道:“我这样苛刻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失了帝宠,岂敢造次?”
贺赢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改口:“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就觉得你对家人过于严厉了些。她是你的家人,你是朕的心头宝,便是沾你点儿光,也是应当的。”
桑烟也知道桑家送女入宫的诉求:一是光宗耀祖,二是攫取更大的特权。
但她是底层小人物出身,更能理解底层小人物的辛酸与凄苦。
因此,更想为底层小人物做些什么。
比如,为他们减少一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官员。
“皇上,为官者,不可谋求私利。”
桑烟面色严肃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贺赢温柔看着她,没有否定,而是语重心长地引导:“可阿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一语惊醒梦中人。
桑烟愣怔怔地想:是哦,也有道理。她好像过于理想主义了。
“阿烟,你心灵纯澈,你的灵魂在高处,这很好,我也希望你永远如此。人间种种污浊,你看也不要看。”
贺赢温柔宠溺的声音落在耳边。
桑烟无奈:这怎么又变甜言蜜语了?
再也生不了气。
她反省道:“是我想当然了。皇上说的对,没有人是完美的。即便我是对的,也没必要去证明别人错的。先做好自己。”
“阿烟,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他竟还在甜言蜜语。
桑烟给他逗笑了,回夸一句:“皇上也很好很好。”
贺赢难得听她一句夸赞,目光很意外,笑问:“朕哪里好了?”
桑烟一本正经道:“皇上学识渊博,眼界开阔,思维聪敏,很清醒通透。当然,除了在感情上。这也正应了那句,没有人是完美的。”
“不。”
贺赢摇头,看着她,认真道:“阿烟,你在朕眼里,是完美的。”
桑烟:“……”
妥妥的甜言蜜语啊!
她给甜笑了:“皇上,你刚还说我苛刻呢。”
贺赢一脸淡定:“谁说苛刻就不完美了?你的苛刻,也只让你更完美。”
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