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澜朝声源望去，只见杨眉站在台阶下方的空地上，她清秀的脸庞满是脏污，白色的校服衫也沾着不少尘土，像是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简直惨不忍睹。
“使那些下流的手段，真让人瞧不起，你有本事和我单挑！”
杨眉说完，将手中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扔了过来，她的本意是想扔到林意染脸上，可技术欠佳，那东西径直落进了卫澜面前的盘子里，盖在了她最喜欢的点心上。
卫澜低头打量那团物体，那是一团被攥得皱皱巴巴的抹布，上面还沾着许多白花花的粉笔灰，看来杨眉正在值日就被看脑残粉们追杀了：“不对啊，我明明已经尽可能阻止她出现在他们面前了，按理说她应该不会被女生们瞄上才对。”
“不过话说会来，你们说这东西要真糊到林意染脸上，那杀伤力......”
林意染看着垂头沉默的卫澜，眼神渐渐冰冷：“杨眉，我知道你的名字，在餐厅里的确是我插队，对你的高谈阔论我也没说什么，不过哗众取宠也该有个限度吧？”
“喂。”
夏瑾睿站起身，他的眼神如冷澈的冰泉，寒意透过昳丽的双眸直直地砭进她的骨头里，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这里禁止外人进入，你是不想在诺博待下去了吗？”
明明是问句，可他却用了陈述的语气，轻描淡写得让人心惊。
“你们凭什么在学校为所欲为？”
杨眉咬牙：“我从来都没做过什么错事，凭什么要被你们如此欺负，如果让我这种穷学生进到诺博，就是要成为你们侮辱取笑的玩具的话，那我不稀罕这种肮脏的施舍，什么慈善什么扶贫，做这种虚伪的事，你们就不觉得恶心？”
“说到底，你们不过就是只会依靠家族的寄生虫而已！”
话音刚落，卫澜就感受了到周身刹那冰冷的气场。
她这话说得太重，连向来什么都不在意的白泽都冷了眼眸。
三只配置都是极高的，不但要长相俊美，成绩优异，此外还要有能掌控公司的能力，打跑流氓的身手，完美的贵族礼仪等等。光是成绩“优异”这点就要了卫澜半条命，更别提其他的了，他们的努力，到最后因为身世被抹消，肯定会生气。
设身处地，如果有人否定她至今的付出，将她曾经练习时的心酸全都轻描淡写地带过，以“你就是有父母撑腰”为理由把她拍进走后门的泥坑，她肯定会活活撕了他。
不过她要撩妹啊，她还能怎么办？
针锋相对的尖锐沉默中，卫澜走到杨眉面前，低头注视着她。
细碎的金色流光在她的脸上跃动着，犹如情人之间轻柔而缠绵的抚摸，玻璃花纹从遥远的上空投下点点斑驳暗影，她的脸渐渐隐在暗色之中，光明与黑暗交织浮动，最终黑暗吞噬了光明：“你的意思是，意染找人欺负你了吗？”
少年的声音泉水般清冽，介于清凉与冰冷之间，时而温柔时而残酷。
杨眉仰头看着她的脸，忽然眼睛有些疼，像是进了细小的沙子，她揉着揉着便哭了起来。
真的是……太差劲了。
我刚才怎么能说出那种无知而粗鲁的话？
真是傲慢而又愚蠢。
她拼命地擦着眼泪，却还是有两滴晶莹的泪水沿着脸庞缓缓流下，在满是灰尘的脸上那般鲜明：“对不起，我刚才……”
“不用说了，我们先去找洗手间。”
卫澜轻轻拍了拍杨眉的肩膀，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至少先把脸弄干净，脏得和花猫似的。”
“阿清。”
林意染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他的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为什么你不问问我？你怎么能……容忍她这样污蔑我。”
卫澜抬眸看向林意染，声音依旧是平静的，漆黑的眼底却有着隐秘的厌恶：“你真是让我失望。”
“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白泽将茶杯轻轻搁到桌上，合上眸子。
林意染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却是妖媚诱惑，艳丽得令人移不开眼：“我也没想到，阿清居然会和我生气，他当初就护着她，现在也是如此。”
“杨眉......”
夏瑾睿用指尖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若有所思。
衣帽间里，卫澜浸湿她的手帕，递给沉默的少女。见对方呆呆地没有动，她叹了口气，替她把脸擦干净。
“没事，评论区不用给意染解释，我都知道。”
“要是林意染因为餐厅里杨眉顶撞他几句就这样欺辱她，这点器量他也没有资格做男主了，而且隔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是喜欢林意染的贵族千金们，想出手也不会拖到现在。我猜多半是有些人看她不顺眼，想整她，打着他的旗号罢了。”
“杨眉其实也明白这些，她不过是想发泄而已。”
“而敢拿我们当枪使，那些人未来的生活想必会相当精彩。”
卫澜派人拿来干净的校服：“你们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哎呀，我刚才只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毕竟敢那样做的女生全校只有她，很独特不是吗？而且我这样护着她，他们都知道我喜欢她，朋友妻不可欺，他们应该不会和我抢了。”
评论区：_(:з」∠)_
“你感觉好些了吗。”
收拾干净后，卫澜把泡好的茶推向杨眉，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你不用道歉，我都明白，虽然不是意染授意的，但毕竟是发生了餐厅里的事，才给了那些人可趁之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是因我们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