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变得异常轻盈,在屋内飘来闪去,云其祯连她一片衣角都摸不着。
前世静歌跟太子打斗,最多坚持一百回合,终会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别说两人打斗一百回合,就算打一千回合,贱男人也别想碰她一根头发。
云其祯见她轻功卓绝,根本无法触碰到她,一双鹰眸中透出几分不可置信的讶异,惊喜又悲戚的神色中闪过一抹落寞。
仿佛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不再依附他,而他也彻底失去掌控全局的能力。
有一种强大的拉扯感在他心头缠绕,他想拼命留住眼前的女人,但她似乎就要离他远去。
不可以!
他体会过失去一个人的痛苦和煎熬,不可以再次失去她。
云其祯双眸中泛出一层水雾,眸底染上一片猩红,喉咙滚动两下,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唯恐惊吓到她。
“静歌,你没死就好,而且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功力大涨,真是可喜可贺……如果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一定加倍宠爱你,补偿你,我答应你,把太子府的所有女人都赶走,只留你一人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声音微微发颤,有些语无伦次,心中带着一股惴惴不安的惶恐。
不知道静歌对过往那些事了解多少。
因此他不晓得该说什么,才能让静歌不再计较过去,心甘情愿留下来。
柳若嫄安静地站着,身姿挺拔,桀骜孓立,一双清冷的眸光透过斗笠面纱盯在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她以为自己会恨,会因为再度回忆起曾经爱与牺牲痛不欲生。
但此刻面对这个满脸感伤的男人,心底并没有多少恨意,而是一片空荡荡的。
无爱亦无恨。
原来,她对云其祯的一切爱恨,早已荡然无存。
“云其祯,我想问你一件事……虽然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但我还是想问清楚。”她声音淡然而冷漠,既没有怒火,也没有异常冰冷。
“你想知道什么?”男人冷静下来,极力找回一丝控制感。
“在观火节之前,你有没有爱过我?”她平静地问道。
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
她想要一个答案,不为了证明什么,只想给过去彻底画一个句号。
他如果爱过她,哪怕只有一点点,她曾经的牺牲也不全是错付。
哪怕最后的结局,仍是真情喂了狗。
或许她不觉得痛彻心脾,不会难过得要命——
柳若嫄回想起那个微冷的夜晚,一簇簇射透她心脏的利箭……剧烈的疼痛感突然涌出来,再度流遍全身。
观火节之前?
云其祯微微一怔,有种令他胆怯的惶恐感一闪而逝。
她提到观火节,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
他下意识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怕的后果,而是回到她刚才问的问题上。
观火节之前,他爱过她吗?
云其祯脑中一片混乱,似乎想不起那时对静歌是什么态度。
他的若即若离,他的甜言蜜语。
究竟是爱,还是利用?
见他错愕的眸光中带着几分犹豫和闪躲,柳若嫄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他从未爱过她,连一点点也没有。
她终究是错付了。
真情喂狗这回事能发生在静歌身上,其实并不能全怪云其祯,而是因为静歌的天真和幼稚。
她像一个孩子似的纯真,相信这个男人有爱和真情。
柳若嫄到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云其祯愿意选择令仪,而不是静歌。
因为令仪成熟世故,从来不天真,从来不幼稚,也从来不相信爱情这东西。
作为绮陌红楼的女密探,令仪对太子没有爱,只有顺从。
她可以任由太子指使她,蔑视她,羞辱她,可以欣然接受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
云其祯需要一个顺从的女人在身边,让他有极强的掌控感,觉得十分安全。
说到底,他不习惯有人爱他,更不理解爱是什么。
所以在他眼中,静歌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是一个不可信赖的贱人。
柳若嫄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她终于得到答案,可以彻底放下了。
但这答案却是无比苦涩的,她要割舍自己的过去,跟往日的爱做一个告别。
她的爱只有别离,终究是她求不得,也从来没有拥有过……
“我明白了,太子以前只是欺骗利用我,如今还想继续欺骗利用,那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说到欺骗这件事,因为以前我对你有感情,所以你可以得逞,但从今以后你没有这个机会。说到利用,你也是使尽卑劣手段的无耻小人,我竭尽全力为你联系情报网,屡次救你于水火之中,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你却置我于死地。于情于理于道义,你都对不起我。”
柳若嫄语气异常冷静,一双晶亮的眸子透出犀利而决绝的幽光。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后悔了……”男人试图狡辩。
没等他说完,柳若嫄嗤笑一声打断他,“不,我不恨你,因为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爱了!”
她清冷的话音一落,云其祯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从头到脚都碎裂开。
他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浑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