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浅笑直视着皇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尊和冒犯，反倒从骨子里透着几分挑衅，活脱脱一个惹事精的模样。
皇后抿一抿薄唇，又强压下一股闷气。
这时苏曼婉察言观色，见皇后对柳若嫄无计可施，一脸丧气。
她觉得自己该出头替皇后扳回一局。
最近清贵妃对她若即若离，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呵护宠爱。
或许她应该换个大腿抱一抱了。
毕竟在皇宫里以皇后为尊。
清贵妃再嚣张厉害，也越不过皇后这一座高山。
苏曼婉觉得，即便她不跟清贵妃这边关系生疏，皇后那边多亲近一些，也是有好处的。
她抬手撩一撩头发，慢悠悠开口道：“听闻柳府二小姐不是生病，而是被大小姐用家法打了一顿，正在府中养伤，不知可有此事？”
她脸上一片平静，眸光中带着几分好奇和关切的神色，好似询问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但眼角流露出一抹暗闪的算计。
柳若嫄用家法打伤二小姐的事，她已经打听过了。
确实是真的。
如果柳若嫄否认，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接下来再逼问几句，她就无所遁形。
如果她敢承认，就推翻刚才说柳二小姐患恶疾的话，自己打脸！
呵——
苏曼婉真不愧是皇宫里长大的，煽动人心，给人下套的本事，都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小样的，想拿话堵她的嘴？
做梦去吧！
她在绮陌红楼跟人斗狠的时候，苏曼婉还不知道在哪儿钻沙呢！
柳若嫄脸上表情不变，眸底涌起一团凉薄又冷漠的暗色，笑眯眯说道：“我以为苏小姐只是医术高明，原来探听消息的本事也不小。深闺内院的隐秘之事，苏小姐居然探得一清二楚，太让人意外了！”
“没错，就因为柳冰瑚不小心感染恶疾，才挨了一顿家法，唉，她不仅有一身病要治，还有一身伤要养，这才留在府中不能进宫。”
“苏小姐得知这样的真相，是不是觉得很满意呢？用不用我派人回府给柳冰瑚带个话，就说苏小姐特别关心她，还当众询问她被家法打成什么样呢！”
“柳二小姐一直以苏小姐为表率，苏小姐又这么关怀二小姐，你们当真是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不如结成闺蜜姐妹，没事互相揭短，彼此打脸，也是一段佳话。”
苏曼婉：“……”
谁臭味相投，谁互相揭短！
她跟柳冰瑚根本不认识好吗？
柳若嫄当众讽刺自己亲妹妹，有病是吧！
没等苏曼婉反驳，柳若嫄清冷漂亮的眸子在众女身上扫了一圈，半真半假开玩笑说：“苏小姐本领非凡，怕是能夜半穿墙跃户……我顺便给各位娘娘、小姐们提个醒，以后在皇宫府宅内有什么悄悄话，得关好门窗再说。”
一番话激起千层浪。
众女的脸色表情千变万化。
有嘲弄的，有惊异的，有深思的，有忌惮的，有不屑的……
苏曼婉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拳头暗暗攥紧。
她稍一个不留神，就被柳若嫄抓住话柄，狠狠坑了一把。
太郁闷了！
这时众女暗中打量苏曼婉，见她表情僵硬，脸色十分难看。
以为刚才的事被柳若嫄说中了，不禁对苏曼婉起了提防之心。
柳若嫄的话或许夸张了一些，但苏曼婉是女医身份，的确有机会自由出入皇宫和各府宅。
因着天时地利的条件，她如果想打探什么隐秘消息，简直轻而易举……
众女表情都很拧巴，有些心神不宁。
她们的确不喜欢柳若嫄，主要因为她性子太嚣张了，让人心生反感。
但柳若嫄嚣张归嚣张，并不触犯别人的实际利益。
只要不惹到她头上，她也不会把手伸得太长。
可苏曼婉就不一样了，虽然她多年跟随清贵妃身边，但实际上她刻意跟静王保持一段距离。
同时又跟敏王纠缠不清，对皇后也大献殷勤。
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属于哪一个阵营。
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危险的！
她一直藏拙，不显山不露水地隐在暗处，就像一条毒蛇般的存在。
说不定哪一天突然窜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苏曼婉全然没想到众人把她当做毒蛇看待，可是她已经跟柳若嫄开始磕了，这时后悔想抽身退出，却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苏曼婉毕竟是有脑子的，知道这时候不能露怯。
对付柳若嫄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需要帮手。
于是苏曼婉露出一个被逼到绝境，哑口无言的无辜表情，一双满含不甘情绪的眸子瞥向坐在对面的连柔。
敏王府的连侧妃，跟柳若嫄是死敌！
她们两人之间的仇怨不可化解，是不死不休的对头。
此时苏曼婉眸光流转，向连柔投去一个可怜的求助信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相信连柔一定会出手！
果然，连柔的神色动了动，拿手绢捂嘴咳嗽两声，幽声说道：“柳大小姐说的一番话当真稀奇，二小姐染病已是不幸，居然还要挨你的打，这是什么道理？”
柳若嫄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这小白花是个蠢货，被人当枪头使，还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