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骂孟太医不会办事。
那么令人作呕的血水,不在半路偷偷倒掉,非要带回寝宫来给她泡澡!
好好一盆泡澡的草药水,都被那一盆血水给搅和脏了!
“啊欠!”门外的孟太医打了一个喷嚏,顿时惶恐不安。
他战战兢兢候在门外,唯恐皇后泡药澡出什么事,他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今晚真是个难捱的夜!
孟太医知道皇后恼火,但他自己也有苦说不出。
清贵妃亲自护送“药引”来皇后寝宫,又亲自监督在洗澡水里加“药引”,他中途根本没机会倒掉那盆血水。
如果只是清贵妃一人监督还好办,偷偷把血水倒掉,然后诬陷清贵妃毁了药引。
大不了让皇后跟清贵妃对磕,双方都占不了上风,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清贵妃身边带了五公主和鸾公主,三人全程监督。
三个女人都贼精,既不接近药引,也跟皇后保持距离。
他想诬陷清贵妃毁药引,都无从下手。
这帮女人都是宫斗的老手,太特么难搞了!
皇后忍着浑身的剧痛,又沐浴了半个时辰,直到洗澡水渐凉,她才出浴穿上衣服,由宫女搀扶躺到榻上。
皇后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心脏跳得紊乱,忽悠忽悠地直发慌。
她命人将一对玉镯拿来,戴在双腕上,心里有一丝宁静之感。
这对白玉镯是她从柳若嫄手上得来的,花了上千两银子,玉镯中萦绕着浓郁的灵气,吸收到她身体里,顿时感觉一阵舒适畅快。
最近糟心事太多,只有这对镯子给她带来了一点安慰。
孟太医和焕公公进来请安,皇后抬眸看一眼孟太医,气息十分虚弱无力,“本宫的身子,还能恢复吗?”
太医院早就有了诊断结果。
皇后突然患上大笑的怪病,整整笑了三天,嗓子都笑裂叉了,其间吃了不少麻醉药,脑袋又挨了几棍子。
说实话,身体损伤很严重。
此时她脸色黄中透青,瘦得两颊颧骨突出,头发毫无光泽,双眼空洞布满血丝,没有一点光彩神韵。
这一副模样如果不梳妆打扮一下,就跟骷髅女鬼差不多。
即便众太医倾尽所能,也没办法让皇后恢复如初。
毕竟奔五十岁的女人了,不可能像小姑娘一样,精力旺盛,血气充盈。
唉——
皇后老菜帮子,不抗折腾!
太医们只能让她好好调养,心平静气,多用些大补药,过几年再看身体状况。
皇后在宫中近三十年,看多了宫中女人的病状,此时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只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多问一句。
此时,孟太医上前诊完脉,沉吟片刻,没给出准确答复,而是绕过话题说道:“皇后娘娘先好好养病,太医院已经出了调养的药方子,定会为皇后娘娘安排妥当。”
皇后的脉象,居然更变得凌乱了!
好像比泡药浴前还严重。
怎么会这样?
太奇怪了!
孟太医心里一阵慌乱,但不敢露出一丝异样神色。
是他建议皇后泡百草药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先等一晚看看,说不定明天皇后就痊愈了……
这时坐在屋里的几人都注视着皇后,轻舞见她脸色像鬼一样煞白,不由得担忧道:“母后泡过药浴感觉身子好一些吗,要不要再召几个太医来诊一诊脉?”
这脸色,比纸还白!
绝对不正常!
皇后一双浑浊发红的眸子抬起,瞥了轻舞一眼,眸光晦暗不明。
一想到自己被人暗算,把身子都搞垮了,她的情绪顿时有些波动。
阴冷的目光望向坐在一旁的清贵妃,幽暗的眸底现出一片骇人的血色。
清贵妃、静王、柳若嫄,都是谋害本宫的凶手!
本宫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今晚的宴会很热闹吧,本宫听说静王取药引的时候,是割了自己的腕子呢!难得他有这样的孝心,五公主给本宫讲讲,他到底是怎么割腕取药引的,本宫很想听听。”皇后声音嘶哑粗粝,好像破锣一样难听。
房间里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众人都感觉一阵不妙,从脚底升起一股冰寒冷意,忍不住打个冷颤。
皇后这是针对静王?
故意给清贵妃上眼药呢!
明晃晃挑衅吧!
轻舞愣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让她给皇后讲静王怎么割腕取药引,这……这太残忍了!
清贵妃却不动神色,一身傲然又华贵的气度顷刻间放开,威压全场。
她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清冷的眸子一瞥皇后,“皇后的气性这么大,不利于休养。看看你现在满脸病色,再不好生静养,可就变成黄脸婆了。”
她故意把“黄脸婆”三个字咬得很重,瞥向皇后的眸光中带着几分嘲弄和戏谑,骨子里透着一抹不好惹的骄纵和跋扈。
清贵妃对皇后说话一向不客气,即使在皇后的病榻前,也照样狠怼她不误!
两人明争暗斗二十年,已经结下死仇。
以前皇后没少给清贵妃下毒,还派了几批刺客暗杀她。
清贵妃也做出一副跟皇后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的架势,搞得皇宫内外无人不知,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