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床边坐下,一双幽深的黑眸看着她。
轻舞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从惊愕中缓过神来,恢复了平静。
“说吧,为什么一声不吭跑出来?”鹿邪直接问道。
少年的气质偏冷硬,眉宇间带着几分青年的清贵和威严,昏暖的烛光照在他侧脸上,更显棱角分明,冷冽又清隽。
轻舞坐起身来,随意挽了一下头发,眸光映着身上粉红的小衣,温暖而潋滟,反射在他的瞳仁中,却变成了黑白色的清冷。
她的眸光转冷,“北滕王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鹿邪盯着她,片刻后,从怀中拿出一根钗子,放到她面前,“为什么不守承诺?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轻舞微微一怔,伸手拿起钗子,脸上的神色由冷漠变得哀伤,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快得令人难以察觉。
这是一支很普通的凤钗,由双股黄金拧成钗枝,钗头是点翠宝石镶成的彩凤。
一钗双股意,此生不分离!
当年她跟心爱的男人定情,送他这一支凤钗,许下真心不变的诺言。
如今钗子旧了,显得有些寒碜,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
“所以,你是想跟我叙旧情?”轻舞满腔闷气想发出来,却又觉得可笑。
鹿邪眸色漆黑,深深地看着她,“轻舞,我等待了十多年,曾经放弃过你两次,一次是三年前厥茂派人拦截迎亲队伍,一次是你跟柳大小姐回府,指名道姓说想见我。这两次,我都告诉自己,就这样吧,你已经不是我当年心爱的小姑娘,我跟你此生相决绝,再也没有以后!”
轻舞低垂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痛楚,声音却异常平淡,没有半分情绪波动,“我知道了,所以就这样吧,断了的旧情不必重新续上,我们此生相决绝,没有以后。”
她手里捏着凤钗,指节捏得发白。
两股钗子如果断了一股,另一股留着也无用。
不如都断掉,就此分开!
轻舞的手指一用力,硬是将两股钗子掰断!
鹿邪黑眸如墨,看着她没有说话。
轻舞放下断成两半的凤钗,语气平淡,“你走吧,我要睡了。”
鹿邪蓦然抬头。
但轻舞却不再看他,重新躺下,全身盖住被子。
“你非要这样吗?”少年沉怒的声音响起。
轻舞像是没听到一般,双眸紧闭着,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鹿邪弯身逼近,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低眸看着她,“把钗子掰断了,就可以毁掉承诺吗?你以为躲到这儿来,就能逃得掉?我允许你拒绝了吗?
轻舞脸色发白,猛地睁开眼睛,一下把他推开,“我为什么要经你允许,从今天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想怎么样,你管不着!”
“你当你的北滕王,别来招惹我!”
“你那个王后的位置,我根本不稀罕!”
轻舞平时性子柔顺,但倔脾气一上来,鹿邪也奈何不了她。
此时被她的话刺激到了,鹿邪像一只被惹怒的豹子,抓住她的双手按在两侧,直接俯身吻下去。
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出让他难过心痛的话。
轻舞脸色“噌”一下红了,瞪大眼睛,左右扭头想挣扎躲开,却被鹿邪更用力的吻住。
她抬腿踢他,他也丝毫不动摇,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吻她。
少年浑身笼着暴怒、疯狂、狠戾的气息,喉咙发出的闷响中藏着几分哽咽,还有令人动容的恐慌。
他不想失去她!
没有她的日子,都如同冷寂而漫长的冬天,他要怎样过下去?
轻舞被吻得浑身无力,眼泪突然流下来。
泪水流到唇边,鹿邪立马将眼泪全吸进唇舌,没完没了地吻她,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中。
分明是已经想念到极致,直至拥抱她,吻着她,却仍旧感觉隔着千山万水。
轻舞放弃了抵抗,眼泪却流个不停。
终于,鹿邪停下来,紧紧把她抱进怀中,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微微的颤音,“我刚才没说完,我想告诉你,我经受那么多的苦痛,有那么多失望都没放弃,你也不能放弃,什么理由都不行!”
“凭什么你欺骗了我,还要我妥协原谅?”轻舞哽咽中带着几分屈辱和恼恨。
鹿邪眸光幽深,双臂抱紧她,让她听到他的心跳,沙哑着声音开口,“我不管,你不想原谅,也得原谅!”
轻舞一愣,揪紧的心突然一松,眼泪又滚下来。
“我就不原谅!”她仍然不能消气,涨红着脸,紧紧咬住嘴唇。
“以前你做错事,总是我原谅你,你原谅我一次都不行?”鹿邪声音发闷,明显带着示弱般的哀求。
第540章 一大早跑来嚎
轻舞心里发闷,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停往下流,哭到浑身颤抖。
鹿邪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她柔弱无助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抽痛,突然痛恨自己。
他抬手将她的眼泪轻轻拭去,侧躺在她身边,在她耳边呢喃,“我原本想放弃,但是……舍不得。”
半晌,轻舞渐渐平静下来,一动不动靠在他肩上,看着幔帐外的烛光已经暗下来,投射出一团小小的柔和的光线,照在他侧脸上,让人心里觉得宁静。
这样静谧平静的夜晚,人的悲伤都变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