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位哥对待自己的抄写作业,笔迹可谓是惊天动地,潦草得不行,现在竟然肯一笔一画,每个字都显得格外认真。
他写几个字就会停下来,慢慢搓一下笔尖,视线往回看,检查前面的内容。
许听芜撑着下巴欣赏他,心思早就歪到外太空了。
盛遇不愧是让实验中学谈及色变,却能依旧稳坐校草席位的男人,侧脸毫无挑剔。
极品,啧啧啧,极品。
他有段时间未理发,额前的头发稍长,盖了下来,半遮住深邃的眼帘,显得狭长而上扬的眼尾分外勾人。
因为身处暖气中,白皙的肌肤微微透红,眼尾氤氲着的红痣颜色深了几许,让冷感平添一丝欲念。
眼见着盛遇本来平直紧抿的唇角勾起,许听芜还没来得及抽离视线,他便淡笑看过来。
他当场抓住偷看的她,笑着,尾音微微上扬:“嗯?”
许听芜还沉迷于盛遇的侧脸中,不甘心地把他的头拧过去:“你写,让我多看会儿。”
他也没生气,近乎溺爱般点了点头,抬起笔继续。
只不过这次,他的神情一直都是带着笑意的,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后,他往她这边瞄了瞄,耳朵也慢慢红起来。
温柔安静的小狗。
许听芜就这样撑着下巴看他的脸发呆,等到回神往作业本上一看时,半篇《逍遥游》已经成型。
盛遇停下笔,盯着前后的笔迹来回看,舒展的眉心慢慢皱起,不太高兴的样子。
许听芜看了一眼,往他嘴里塞了颗巧克力:“怎么了?”
盛遇将笔搁置,举起作业本,面对半篇密密麻麻的小字,眼神一转不转,嘴里含着巧克力,在齿间无意地抿。
最后看向她,闷闷不乐地:“好丑。”
写字还写生气了。
许听芜瞥眼看去,少年的笔迹歪歪扭扭,极力让他那狂野不羁的字迹规矩下来,笔触间多了分幼态。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她都想来一句:不得不说,是挺丑的。
“这,这不挺好的吗。”许听芜昧着良心安慰。
盛遇摇头,像是较上劲了似的,把这一页抄写的《逍遥游》撕下来。
“诶,你干什么!”许听芜大惊失色。
盛遇一脸严肃地说:“丑。”
许听芜去抢夺他手里的作业纸,心里开始抽吧哭泣。
感情您也知道您的字儿丑,但您撕我作业本干啥呀!!!
“可你,把我写的也撕了啊!”
盛遇先一步把纸揉成小团,像是要毁尸灭迹,甚至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
他眼神真诚无比,嘴里念叨:“丢人。”作势就要点燃纸团。
许听芜本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良好品德,一把将他的打火机夺过来,扔进抽屉里。
“哪丢人了!这这这……”她支支吾吾也说不明白,但,烧作业是个什么操作啊!
本来一直都不会在意别人看法的盛遇同学,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被戳中了。
因为字迹跟在她后面对比格外强烈,而产生了无与伦比的羞耻心。
也不宣誓主权了,也不信誓旦旦说“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了。
他再次提起笔,凝神屏气,重新抄写,比上次还慢,每个字都用尽心思。
许听芜作势要打量,他用手捂了一下,有点不自然地:“先不看。”
“好好好,不看。”许听芜拗不过他,站起来,给他发挥的空间。
她起身来到房间中央,假装在活动身子四处走,眼神却偷偷摸摸瞧他。
少年很严肃,像是要整出大架势。
许听芜踮起脚来到他身后,无声探出脑袋,终于瞧到了他新鲜的笔迹。
嗯,一撇,有点潇洒,还好收回来了,再一捺,歪了,像是醉了酒,悬针竖稍显圆钝,不过马上就要完成……
他慢慢地往下划拉,划拉,落笔太用力,留下了一个倔强又俏皮的墨点。
得了,这个字彻底报废。
“……”
少年嘴唇紧抿,手指用力捏着笔尖泛白,甚至抖了一下。
他盯着那个墨点,神色凌厉,喉结不自觉滚动。
几秒后,他扔了笔,下巴往桌上一搁,身上的力气卸下来,看向她的眼神漆黑,面无表情地:“好难。”
“……”
如果不是因为见过他打人的样子,许听芜很难把这位——有些呆萌的男生,和众人口中的盛遇联系在一起。
她顿时笑得双肩疯狂抖动,但又不能太明显,只好憋住。
她假装无意地看过去,很淡定地安抚:“其实已经很工整啦。”
盛遇把头埋下,在臂弯里蹭了蹭,再次抬头时,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我重写。”
许听芜赶紧制止:“不了!我还是自己写吧!”
就凭这位哥写几个字就撕我作业本的阵仗,我的作业本还能剩几页。
她重新回到书桌前,刷刷刷把刚才被撕掉的部分补好,盛遇就一直撑着头,在旁边看她。
他应该是真的很想帮她解决作业,所以过了会儿,把视线放在一张做了一半的卷子上。
盛遇伸出了手,许听芜察觉到这一点,内心大呼救命,仿佛已经预见这张卷子即将葬身火海。
她在他动手前把卷子扯了过来,死死压在手掌下面,视死如归:“我自己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