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芜知道他生气了,揉着手背,忙着道歉:“对不起。”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飘了,盛遇明明很敏感,她还在他本来就不对劲的时候碰他。
刚才有些忘乎所以,下次该长记性了。
少年的眼眸带着无法掩饰的烦躁,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了,现在一直盯着她的手背。
许听芜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烫出几个大洞来,她遮遮掩掩地:“盛遇,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
盛遇没回应,抬起手,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背,细腻冰凉的感觉在她肌肤上滑动,顿时勾起一股颤栗。
路过这段繁华拥堵的路段,车窗外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少年的目光读不出情绪,他的睫毛似乎是在轻颤的,像极了受到惊吓的蝴蝶扑簌翅膀。
之后一段路,他一直都没说话了,许听芜知道他不高兴,而且跟那个男人脱不开关系。
她没问,想安慰他,于是对他弯起嘴角:“盛遇,很快就天亮了,说不定可以看到日出诶。”
她不笑的时候会有冷感,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双自带风情的桃花眼,会更加拒人千里。
但是一旦笑起来,眼眸微勾,嘴角弯弯的,就是另一番肆意张扬的样子。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初升的太阳,温柔且热烈,仿佛拥有用不完的力量。
盛遇的唇线紧绷,他没有应答,只是偏过头来,注视她的眼。
他再次无言抬起手,在她眼尾旁边,轻轻碰了碰,之后慢慢游离,仿佛在触摸什么珍贵的东西。
不过很快,他收回了动作,静静端详她,目光专注。
她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她脸庞上缓慢移动,目光就像是一双丹青手,描摹着她的五官。
许听芜觉得他现在情绪不太高,想逗他开心,于是直白表露了心境:“再多摸会儿呗。”
盛遇果然不解地抬了下眉,有些迷茫。
许听芜现在不敢碰他的手,只敢指了指:“多摸会儿呗。”
少年愣了几秒,随后扬唇,嘴角被她逗起一个很轻很浅的弧度。
他果真抬起手,再次碰了碰她的眼角,指腹一遍遍在她眼尾扩开的地方流连。
盛遇不善于表达,顺从她的话就是最大限度的宠溺,她知足了。
他一直都很有边界感,冷冷的,他触摸时也和他禁欲的气质一样,只在一个地方徘徊,绝不逾越。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的指尖忽然在她唇角柔柔地点了一下,正好是他唇瓣碰过的那里。
许听芜一下子就回忆起那个犹如梦境一般的轻吻,平复好的心情澎湃起来。
她的脸刹那间发烫,盛遇应该也感觉到了,昏暗中,她听到了少年一声低笑,很轻,浸润在夜色中,厮磨着她的耳朵。
许听芜大梦觉醒,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烟花大会上亲她是故意的,现在触碰她的嘴角也是故意的!
她被撩拨得哑口无言,喉咙被遏制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盛遇放下了手,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座位上休息。
车辆在小镇的街道上一路畅通无阻地穿梭,窗外掠过一座座黑色肃穆的低矮楼房。
少年的侧脸沉默,轮廓像是万物永寂后挺拔而孤独的山脉。
许听芜靠在离他有一点距离的靠背上,默默望着他,偷偷伸出手,在嘴角那里碰了碰,回味着那个梦幻的吻。
回到宏济诊所已经快到破晓时分,许听芜悄悄从侧门进入,踮着脚做贼般上楼。
顺利来到三楼的房间,她给盛遇发了消息:「现在该说晚安还是早安呢?」
一夜未睡,本该倒头进入梦乡,她根本毫无睡意,趴在露台的栏杆上往外望。
漆黑深沉的天在边界处泛着蓝,云槐镇将醒未醒,等待黎明即起的太阳。
在只有天与地看得到的地方,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在嘴角那里勾了一勾,偷偷品尝了属于她的糖。
激动的感觉让许听芜从五点到七点舅舅起床,还没入睡。
她沐浴后出来,刷新了几遍手机,还没收到盛遇的消息。
难道已经睡了?
这不是没可能,于是她又切换了软件,把今天拍的照片存在另一个私密的相册里。
在备忘录里写下:「01.01,亲了嘴角」
做完这些,她下楼去帮舅舅做早饭。
舅舅好奇:“姑娘,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听芜说了时间,他诧异:“那么晚,你不困吗?去睡会儿吧,下午跟我们去爬山。”
许听芜捧着杯子,手指轻轻在杯壁上摩擦,笑说:“我还不困,困了再睡。”
总不能说因为她约会了回来太激动了吧?
舅舅对她的交友情况过问得少,他很民主,觉得许听芜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她有自己的判断。
去市里玩,他也以为是和一群同学一起,所以没多问。
她在餐桌边吃早饭,刚拿起一片吐司放进嘴里,无意间瞄向电视,看到了早间新闻。
新闻画面正是今天路过那栋豪华建筑时,功成名就的男人举起酒杯的画面。
不过新闻上,并没有他旁边那位婀娜的美女,也没有那么奢靡的排场。
新闻下方有一段标题:「等来正义!G市著名企业家蒙冤入狱半年,终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