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挥退侍者和佣人,不顾即将飘雪的天气,施施然来到花园,独自沿着有路灯的鹅卵石小径,走到天鹅湖边。
季岑跟过来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望过去便看到小妻子孤零零地站在水边,那双白皙娇小的赤足踩在黑镜般的大理石上,光洁精致如玉。
为了赴宴而精心打理的长卷发被放了下来,蓬松地披在肩上,泛着柔和的光泽,一枚珍珠发卡点缀其中,和奶金色的发色相呼应。
娉婷窈窕的身体在清凌凌的月光的照射下似蒙上了一层薄纱,如同她雕塑一动不动的身体,像是古希腊的女神,典雅美丽。
“小九。”
他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女人的骨架很小,这么抱她,仿佛两人融为一体。
淡雅的栀子香随着夏风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季岑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天鹅会被笼子关起来吗?”
女人的声音柔和缥缈,像是薄云,风一吹就散了,但有寂静的黑夜作为底色,又无比清晰。
季岑怔忡了一下,耸兀的喉结滚动几下,箍着她的腰,将怀里的人翻了个身。
就这样,布满泪痕的小脸猝不及防地占据他全部的视线。
他知道小九自从望家支离破碎后心理状态一直不好,但他从未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就好像把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剖开给他看。
“不会被关起来,”
他单手将她搂得更紧,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温声轻哄:
“不会的,小九,不哭了。”
“可是,”
望舒和哽咽了一下,偏头去看湖中心,溶溶月光落入盈盈秋水眸。
季岑看到里面将要溢出的悲伤,喉咙一紧。
下一秒,听见她说道:
“天鹅需要去温暖的地方过冬,他们会被关进笼子里,放在温室里,不是吗?”
“不是,会有人,将小天鹅抱起,带她去温暖舒适的地方,度过漫长的寒冬。”
“可是小天鹅,她......”
望舒和情绪毫无预兆地彻底崩溃,她肩膀猛得往下一垮,细白的手指揪着男人的衬衫,将额头抵在他胸前,大颗的泪珠在眼睫颤动的那一刻,从眼眶滚落。
“她......”
轻柔的嗓音支离破碎,哽咽中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来。
季岑如何不心疼,他一寸一寸吮干她脸上的泪珠,将她鬓边微湿的长发轻轻拨开,将那张雪白的漂亮的小脸捧在掌心,如获至宝般轻轻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不急,小乖,慢慢讲。”
无声的温情在空气中蔓延,如同清凌凌的月光一般皎洁无暇。
望舒和望着男人那双灿若星辰,温润柔和的眸子,碎成一片片的心就好像在此刻被人一片片捡起来。
他是真的爱她的吧,对吧。
他一定和他们的爱都不一样,一定是这样。
莹润饱满的唇几经抖动,最终勉强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是,她总是处在寒冬。”
老钱家族的女儿,在外界看来,是被捧在高台上细心呵护,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明白,自己是被关在了伪装成高台的牢笼之中。
牢笼就算镀金镶钻,奢靡浮华,也始终是牢笼。
“daddy告诉我说,我不该那么对大哥,他说他给了我那么多爱,为什么我不肯善良一点。”
可是人就像一个容器,被恶劣的爱填满会自毁的。
“可是,季岑,人不是只有靠爱就能活下去的。他甚至都没有问我,望家倒台了,我的处境会如何?我们结婚时他清清楚楚知道是联姻,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关心我,没有。”
“我告诉妈妈,妈妈依然说,等他死了她才会去看一眼。”
第74章 我在
季岑今晚有个商业宴会,喝了不少酒,觥筹交错间红的里面掺了几杯白的。
坐上车后,酒劲缓缓上来,太阳穴胀着痛,他仰躺在椅背上,缓解胃里的不适。
这种大型商业宴会,一个圈子里难免会碰到。
他看到祁临川时,他身边站了个小模特,五官和小九有些像,应该是那天在包厢里的那个。
他看着他,笑得一脸得意与挑衅。
外界都在传他发生婚变,距离离婚不远了,祁临川看起来也信了。
尽管公关部已经多次否认这些谣言,但网友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而小九最近心理状态十分差,连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几句。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或者想起了什么。
程驰的车开得很稳,边开还不忘回头观察后座老板的情况。
他正欲开口询问关于上次老板交代的宠物狗事情时,却发现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老板正望着手机屏幕出神。
斑驳的光影打在他侧脸,印出男人立体深邃的轮廓。
老板这个样子,多半是在看和太太有关的事情。
果不其然,等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时,他听到老板让他把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全部推了,推不掉的他去。
而下个月是老板和太太的结婚纪念日,也是太太35岁的生日。
——
别墅一片静谧,只留了照亮往楼上去的夜灯。
季岑脱下西装随手丢在楼梯扶手上,边松领带边往上走,到卧室门口时,微弱的灯光从门缝中渗出,但在他伸手推门的那一刹那变得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