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听见小女儿少见的哭腔,笑得愈发柔和,抚了抚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脑袋:“娘亲也想你,天天想你。”
顾灼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道:“天天想我还不回来看我?”
娘亲的嘴,骗人的鬼。
“这不是爹娘在江南有事要办嘛。”
顾灼偷偷用娘亲的衣服抹了抹眼泪,问道:“什么事啊?”
姜夫人看到顾灼的小动作,捏了捏她的脸:“以后再与你说,你先起来。”
顾灼起身想继续问,就听见方才一言不发的顾老将军沉声开口:“夭夭不想爹啊?”
平静中隐隐含着期待。
顾老将军其实不老,还未到天命之年。
只是顾灼的祖父去世后,老将军的名头便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爹身上。
顾灼觉得她爹不穿那身铠甲时,就是一个温厚儒雅的中年美男子,要不当年怎么能追到她娘呢。
不过板起脸时就有些唬人了,就像现在这副模样。
虽然顾灼不消得看就知道她爹必然又是在演,但她还是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相当无奈地道:“想想想,可想了。”
又走到她爹身后给他捶了捶肩膀:“我最想您了。”
顾老将军的面色一下子便心满意足起来,转头得意地看向姜夫人,像是在炫耀:“你看,夭夭说最想我。”
不出意外地得到姜夫人一个白眼,顾老将军随即朗声大笑起来,没有半点镇北将军的威严。
顾灼无语,虽然她爹娘突然攀比起来她更想谁一点,看似好像她很重要,但是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顾老将军笑痛快之后,拉过顾灼的手腕:“好了快坐下,你这力道再捶下去,爹就要内伤了。”
顾灼嘀咕着“哪有爹说得那么严重”,到底是收了手。
她坐下抿了口茶,眼睛一下亮起来。
这是娘亲自己制的桂花茶,她可有好几年没尝到了,连着喝了好几杯下肚,才算是解了馋。
姜夫人端详了一阵儿,好笑道:“我们夭夭都是大将军了,怎么还像小馋猫一样。”
顾灼在爹娘面前,说话时不自觉地就是撒娇的口吻:“好喝嘛。”
“跟爹娘说说这五年来军中的情况。”
……
“夭夭做得这么好,看来爹再过几年就能跟你娘去游山玩水了啊。”
“您二位这五年还不算游山玩水啊?”
“那自然是不算的,最多就是游了个江南吧。”
“娘,您又气我!”
……
一整个下午,顾灼都黏在爹娘身边,仿佛想将这五年没能说的话一口气都补上。
问爹娘江南的景致,讲自己打过的每一场仗。
说累了,宁可去厢房休息,都不愿意离开主院。
直到天黑用过饭,心中的惊喜才算是缓了下来。
顾老将军拍了拍她的发顶:“京城的情况你不必太担心,既然不是当即就要人命的毒,总能找到解毒的法子。何况,摄政王已经回京,不会出大乱子。”
顾灼吃饱喝足:“嗯,我知道,爹娘早些休息。”
她之所以说“知道”,完全是觉得,都这么长时间了,摄政王不论是在哪儿,也总该回京了。
而顾老将军以为顾灼与摄政王是一起知道皇上中毒的消息,而后一个回京,一个派人去江南叫他们回来。
这一下午,顾灼一直沉浸在爹娘回来的喜悦里问东问西,愣是没与爹娘说起傅司简。
顾老将军和姜夫人则是觉得未来女婿此时不在北疆,也不能叫过来让他们见见,便也没有提。
尤其顾老将军一想到自己曾经请摄政王照顾着些顾灼,就不知道是该气自己“识人不清”冥冥之中给他们两人牵了线,还是该气摄政王“心怀不轨”哄着夭夭嫁给他,更是不乐意提。
于是,阴差阳错的——
顾灼错失了从爹娘口中知晓傅司简身份的机会。
顾老将军和姜夫人也不晓得女儿还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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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满月生辉。
顾灼分外闲适地离开主院,彻底地放松下来。
爹娘回来,她再不用如履薄冰地生怕自己哪个决定会行差踏错。
也有心思想起回城后看到的各式各样的花灯。
今日是元宵节呢,她得拉着傅司简出来猜灯谜凑凑热闹。
长街上灯烛辉煌,火树星桥,人头攒动。
商铺酒楼皆在门前挂满了精致的花灯招揽客人,小一些的食肆摊贩也摆出一些自制的花灯添了几分巧思灵动。
年轻的公子姑娘借花灯诉说情意,满眼缱绻,不知又要成多少佳话。
“月娘可有看中的花灯?我给你赢回来。”
“那要是猜不中呢?”
“……我问问老板能不能买下来。”
惹得女子笑出声,捶了男子一下。
顾灼路过时看到这一幕,嘴角也不由得牵起来。
她想,应该不会有能难住傅司简的灯谜。
若是有,这不还有她嘛。
她走得愈发快,没多久便到了书院。
学生们明日才会回来,书院里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