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给温恋舒倒了杯茶。
立夏则绕到身后给她捏着肩膀酸痛,变得比之前沉稳了些道:“夫人,先前咱们说话?,被以微小?姐打断,后来您又病了,奴婢便一直没?曾问,你交代奴婢找庆阳王府三个丫鬟的?事……二爷既把事情?解决了,咱们这边还要不要办?”
温恋舒闻言道:“办,为什?么不办。”
她说的?毫不犹豫,眼神一闪而过恼怒怨恨。
“魏长稷把事情?解决了,解的?是魏长稷的?气。但是陆清安此举对?我的?伤害和算计,都?还不能消散。”
她并非没?有脾气,相反有仇必报。
明书以前常说,千万不要有人被她记恨,否则就是掉根头发,她都?能把对?方直接剃秃。
陆清安可不止让她掉了根头发,他差点毁了她。
但凡温恋舒脆弱些,此时也就不会坐在这儿。
“奴婢知道了。”
立夏闻言心里有了数,当天下午就出去?了趟。
*
因着温恋舒身体不适,这些日魏长稷都?早早而归。如今虽然已经渐次恢复,他却并没?完全放心,想着再盯着两日。
于是今日照旧,他准点入府。
按着习惯先没?去?同心苑,而是回了书房沐浴。
等到换了一身衣裳,嗅着身上清爽利索,他这才也没?让人跟,往后院而去?。
腊月的?天了,眼瞅再没?几日过年,便是时辰并不算晚,这时候外头也是暗着的?,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他却并不怕。
相反想着此时温恋舒正在等他。
即使心里没?有多少情?,较以前的?怨恨也是不同。她愿意跟他过日子,每回一回去?都?先露出个笑。
那座本来只是个冰冷院子的?同心苑,不知何时已经慢慢有了家了感受。
让他迫不及待想回去?。
这般想着,魏长稷脚步快了些。
本来是想一鼓作气走到地儿的?,直至黑暗处几声交谈声传来——
“怎么办嬷嬷,夫人的?衣裳味儿还是没?除去?。”
魏长稷脚步顿了下。
他记忆力好,分?辨出来,说这话?的?人似乎他们院的?,专门?负责给温恋舒洗衣裳,因着比较负责,温恋舒和立春她们夸了几次。
他在意妻子,自?就记住了温恋舒夸别?人的?话?。
如今这丫鬟叫的?夫人,怕是就是温恋舒。那么温恋舒衣裳的?味儿没?除去?,那是什?么味儿?
女子爱美,温恋舒尤甚。
魏长稷是知道温恋舒对?那些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的?喜爱,是以才留心一二,想要过去?看看。
否则照平时他不洗澡不能睡她蜀锦的?性格……
若是心爱的?衣裳真毁了,难免又是一阵伤心。
他不想她伤心。
魏长稷转而换了一个方向,朝着丫鬟说话?的?方向而去?。
“除不去?便除不去?吧!你照实跟二夫人说,其实按照二夫人性格,你这衣裳就算洗好了送过去?,往后她也不会穿。”
因着没?有主?子在吧!她们说话?便少了些顾及,言辞难免对?主?子有些猜测。
魏长稷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温恋舒不穿是温恋舒的?事,他当丈夫的?愿意纵着。这老奴一番嫌弃的?态度作何?花她家钱了?
如果?说这句魏长稷只是有些气。
那么下一句,瞬间让魏长稷懵怔下去?。
“不过你说也是,明明是成了亲的?夫妻,生儿育女本是应当之事。二夫人为何每回事后把东西擦去??难道她不想留二爷子嗣?”
魏长稷脚步一顿,眸色惊变。
那一刻……
先前想象的?所有温情?俱灭。
瞬间就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想起了另外其他,和温恋舒的?记忆。
十?岁爬墙初见,她是自?己遇见的?第一个外人。小?姑娘粉雕玉琢,即使害怕还塞给他一块糕点,不知是糕点太甜,亦或者人长的?太美,他记住了那个姑娘。
她叫舒舒。
后来生母病故,回到魏国公府。
他不习惯这里的?一切,恨不得即可逃回自?己的?庄子。
然而宴会之上,远远看到被众星捧月的?姑娘。她穿着一身牡丹刺绣红裙,小?小?的?人儿端出稳重磨样。
别?人尊称她温姑娘,他知道她姓温。
后来每逢宴席必去?,即便他讨厌那样的?聒噪。
别?人都?道陆清安对?她狂追三年不放,可又有谁知道他暗中追随的?十?二年?
什?么时候动?心的?不知道……
反正自?反应过来的?那刻,已经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到什?么地步?甚至于他愿意和魏长序千里奔骑,从军燕地,即便有去?无回,也想拼命去?换一份前程,一个有可能跟她并肩而立的?机会。
燕王和温颐对?持的?那刻,魏长稷并没?即将成功的?喜悦。
当时站于人后,遥望着温家父子三人。
他拦住魏长序准备生擒他们的?驾驶,心里想的?却是——
他们不能出事,否则她当难过。
他们更不能在自?己和魏长序手下出事,否则他和温恋舒之间再没?机会。
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一切,回城却听?到那日是她成亲,看见庆阳王府满目红绸的?那刻,他甚至有种往后不知为何而生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