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若温恋舒不嫁。
那么一座落魄的辅国公府,为?人所妒恨。
但凡朝中谁使些手段抓了她们,用孤儿寡母威胁温颐,那么自己骨头也硬的温颐,是降也苦,不降也苦。
沈老爷子对这个姑娘欣赏又心疼,低了些声音道:“坐吧!风让给她们添些茶。”
这回沈风让没说话,静静的洗盏烹茶,滚热的白水三倒三洗,方?的茶汤,成色深黄,其味烹香。
于烟雾缭绕中,沈老爷子似一位慈祥长辈道:“我既予你带了话,如今却还来,看来你这丫头是没把老头子的话放在心上。”姑娘家?家?的,怎生这般固执。
温恋舒袖中攥着手,声音干涩,“听进去了……”
说着抬头,目不转睛看着对面,虽是质问,却无半分怒火的沈老爷子。
他穿着白色的布衣,简单质朴,和记忆中的叔父却又一两分相似。毕竟亦师亦友,脾性?相投,衣着爱好相似,都无甚意外。
只是温恋舒看了亲近,她想?叔父。
“只是听进去了,我却不能不问,那是我的亲叔父。”温恋舒想?象不到,嫂嫂身?子不好,以微又还年幼,若自己都放弃叔父阿兄和明书,他们又要在那暗无天日的监狱中待几日,“所以,不能放弃的。”
她为?救叔父和离,为?救叔父二嫁。
自然无惧为?救叔父,厚着脸皮来求沈老爷子一次。
“沈祖父,求您相助,我不要别的,只要见叔父一面。”
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温恋舒也看出了些门道。
陛下其实真的无意斩杀叔父,甚至欣赏叔父才学,更想?让他辅佐为?政。
但这三年燕王起兵,民不聊生,叔父爱民,自心中有怨,所以不愿与燕王同流合污。
在陛下的立场,不起兵就要死?。但在叔父的立场,起兵却让无数生民难过?。没有谁对谁错,不过?立场不同。
但立场再不过?,时逝境迁。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总要认的。
叔父固执,却对她极看重,为?了别人不会妥协,但为?了她势必会慎重考虑。如果温家?一定要有一个人,做屈服于新帝新朝的先行者?……
那么这个人,她愿意去。
叔父只是心疼她,被?逼无奈,故此才下定决心走出监狱。
这些弯弯绕绕,温恋舒想?的明白,沈老先生自然也是。当皇帝的是他外孙,明年春闱又马上将至,陛下手底皆将才,学士却少,以叔父之能,出狱对陛下、对明年春闱,百利而无一害。
温恋舒以为?沈老爷子会同意……
然而沉默片刻,沈老爷子道:“温丫头,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真帮不到啊!”
温恋舒拧眉不解,“怎会?”他是陛下外祖父,为?燕王辞过?官的长辈,便是看在这两件事情,陛下都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但沈老爷子无奈。
“那狱中负责的但凡换个人,都能给老夫几分薄面,然而事实是不是。”
“沈祖父此话何意?”不怪温恋舒疑惑。
自叔父入狱,温家?的关系网就不大如从前。
她虽嫁给魏长稷得了诸多便利,却终究因为?身?在戒备森严的魏国公府,缺少对外界的打探,魏长稷也自来不会跟她说外面的事。
“看来你却是不知道,”沈老爷子道:“狱中负责看守的,乃燕地过?来的大将,名为?王贽。蓄兵之处,缺乏才干,故此陛下攻破几个山头,招了其中当家?入伍。为?使他们归顺,自当许以重利,给予权力。”
所以这些人不似华京官员。
确认了改朝换代?,大多数就对陛下毕恭毕敬。
这些人会本领,有血性?,玩不了人情的弯弯绕绕,至懂得陛下说看守温颐父子,那么无论谁去要见,都不会答应。
华京初乱之时,让王贽看守是好事,能保住温颐不被?迫害。
然而华京安定下来,沈老爷子想?要送温恋舒进去规劝,却也是无法?,王贽不听他的,陛下也不能朝令夕改。
温恋舒想?通了关节,“那当如何?”
旁边沈风雪笑,“那当如何?自然看你的本事了。王贽虽然不给祖父面子,但是他和魏长稷有出生入死?之情啊!”
军中之人重情意。
魏长稷若开口,王贽不会拒绝。
温恋舒闻言,心底微动,忽而想?起成亲那日,似乎是有这么两个人,虽然隔着盖头不曾相见,却是听到了他们声音——
【“呦,抱出来的?”】
【“这天还没黑!怎么就抱上了?”】
【魏长序:“冯敬怀、王贽,你俩小子说话注意点,这是温家?!”】
冯敬怀,王贽……
王贽……
没曾想?才刚别扭,她就又要找魏长稷屈服了,温恋舒低头心里暗叹一声。
*
PanPan
他们这边正为?温颐的事情交谈深思,不远处的男席上,魏长序按住魏长稷第三次抬起来的杯子,“行了,别喝了。”
魏长稷撩眸,“为?什么不喝?”
“母亲看你酗酒,又当我没管好你。”
魏长稷“咦”了一声嫌弃,“我十岁初入府中,就不曾被?你管住过?,母亲知道,母亲也没办法?。”
而且他不高兴,也不想?与人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