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刚起,她?转过头。
两人视线对视,她?懵的一下,随即扯扯他衣袖道:“你同?我爹娘说几?句话,让他们认识认识你。”
魏长稷便道:“我叫魏长稷,是你们女?婿,头一次来见,日后会常来的。”
其实虽是头一次来,但过去他经过无?数次,彼时不知以什么样?的身份相见,只得?让人备上两盘瓜果。
有?好几?次跟温恋舒擦肩而过,都会听得?她?的丫鬟奇怪道:“姑娘,又有?好心?人来看?大老爷和大夫人了。”
他并非好心?之人。
对温涯夫妇敬重,皆因他们留下了温恋舒。
只可惜那时,温恋舒没看?见过他,甚至如今,她?都不曾回?忆起遇见过他。
“完了吗?”听魏长稷说完,温恋舒诧异道:“就这些?吗?”她?以为魏长稷会滔滔不绝呢。
魏长稷没什么话好说,他只会做。
然而在温恋舒凝视的目光中,还是又补充了一句:“我对会她?好的,你们且放心?。”
温恋舒点了点头,这才满意。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祭拜完就走。
即便温恋舒从未见过父母,对他们脑海没什么印象,但血缘关系使然,就是天性亲近,她?眷恋这块地方。
如今魏长稷陪着,她?又生出种倾诉欲望。
“你知道我为何怕生孩子吗?”
魏长稷偏头,“不是因为害怕吗?”
“对,是害怕……”温恋舒看?了眼温氏碑位道:“或许是双生胎,调理不当的缘故,两个兄弟当中,我父亲生来不足。他身体不好,本?打算不成亲的,谁知后来遇上了我母亲。”
“我母亲并非望族,家里条件不好。又因为兄弟姊妹众多,作为不上不下最?中间的姑娘,很不受重视。但即便如此,叔母告诉我,我母亲是个顶顶温柔的人。她?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借书遇上父亲,一见钟情,然后咬死坚持,嫁给了我父亲。”
她?父亲本?是不愿的,因为自己活不长久。
他不愿连累一个姑娘。
只是后来两家相劝,磨了两年,眼瞅舒氏成了老姑娘,他也对人动了心?,这才决意迈出一步,把人给娶了。
因为温涯去的早,舒氏当年又名不经传。
所以他们的故事,留下不多。
这是魏长稷第一次,从温恋舒转述中,模糊的看?到那两位,把温恋舒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长辈。
爱屋及乌,他乐意听。
“婚后他们很相爱。”
“父亲将养身子,努力活的长久。母亲细致耐心?,从没跟他红过脸。”
说着温恋舒目露向往,同?为女?子,谁又不向往那样?的感情,“只是后来,母亲有?了我,也不知是我闹腾,还是她?体质如此,总之母亲孕吐的很厉害。最?严重的时候,都吐出胆汁,父亲跟着成宿成宿的睡不到。”
育嗣之苦,难比登天。
听到时温恋舒第一次对生子有?了敬畏。
“等到我差不多七个月的时候,母亲终于有?了胃口,她?忽然想吃鱼。”
“但那时天寒地冻,又值年关,酒肆都关了门,又哪里有?鱼?父亲就选了相对暖和的一天,带着阿兄到庄子冰钓,给母亲捞鱼。”
也就是那一次,出了意外。
“谁知后来冰面裂动,父亲不甚落湖。”
掉进?去虽救上来,他是想活的。
为了妻儿,极力想活。
咳的撕心?裂肺,都未想过轻生。
然而大冷的天,温涯身子又不好,终究没熬过那个冬日,在温恋舒八个月的时候,就此撒手人寰。
“母亲难产而亡,家里总道,是因为受重创且愧疚。”
“但摸着良心?说,我不得?不承认,里面是有?我的缘故的。”
若她?不曾来,若来时再懂事些?,或许她?母亲不会孕吐,父亲不会冰钓,父亲母亲不会因此而亡。
“有?段时间,我是很自责的。”
魏长稷拧眉,想劝。
但一时却不知道从哪里劝,因为曾几?何时,看?到屋子里面的生母见到他发疯,魏长稷也是自责的。
甚至自厌。
生非他们所选,但生的确带来痛苦。
没等他这边纠结好,温恋舒却又开口了,“只是后来,我叔父拿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名字,男‘予舒’,女?‘恋舒’。”
就算不了解温家的人都知道,温亭书这辈的孩子,取名从书。
而温涯却用了同?音不同?字的舒,是她?母亲的姓氏。
“叔父告诉我,我是个被?期待,且寄予爱的孩子。”
温恋舒笑,“所以我不自责了,却还是会怕,你知道的,从父亲和叔父,到卿哥和微姐,我们家是有?生双胎的惯例的……”
女?子生产,本?就不易。
何况还是双生胎。
这点倒是魏长稷没曾想到的,他打量了下温恋舒。
温恋舒虽比寻常女?子丰腴些?,但在他眼中,终究是瘦弱。
想起这副身子要承担双份风险,魏长稷不由自主蹙起了眉,看?的温恋舒伸手,抚平他折痕,“但我现在好些?了。”
“甚至,我已有?些?理解母亲,以及嫂嫂。”
若你是被?对方珍视的,也便自然能生出勇气,去面对某些?风险。
温恋舒歪头看?他一眼道:“若这人是你的话,我愿意生,这话没骗你。魏长稷,我有?很认真在学,去喜欢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