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明婉最初身子不错。
毕竟是自小养在宫中,被御医调理的“小太子妃”。
但谁知后来掀了盖头,萧南憬才知……
她半边脸毁了,呼吸也成疾,整个人完全呈一副衰败状态。
萧南憬问过原因,她不愿说。
两人的关系,也实没亲密到能够追问,萧南憬就没再提过,只按月让御医给她把平安脉。
然几年过去了,并没好转。
“往后这样的天气,王妃不必刻意等着。”
这话若是别人丈夫说,可能会觉的人家夫妻恩爱。
但放在他们身上,并不好,一个说的比谁都礼貌,一个听的比谁都客气。
“也不是刻意等的,有话和王爷说罢。”她晓得萧南憬萧南笙看见她复杂,一般很少从蘅芜院出来。
萧南憬一愣,默了片刻。
江明婉接过青盏提的灯,“你先下去。”
青盏退下。
萧南憬伸手,“给本王吧。”
他还做不到让一个生病的女子,顶着夜色寒风给他提灯。
江明婉了解他,也不争。
直接递过去,“王爷差人叫小七,是去看杳杳吧。”
“嗯。”
他安排了所有,营救郁杳。
却不曾出门一趟,她却入了狼窝,萧南憬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但该有的情绪不能现在发,面上他还是沉稳如厮,“宫宴的事情,小七说了,多谢王妃。”
“都是应当的,臣妾不为王爷,也是有私心的,赎罪罢了。”
这话萧南憬没接,事关曾经旧怨,他一贯不喜和江明婉说,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她的父亲江尚卿,保持不了淡定。
“只是杳杳一事……王爷是否觉的,您对小七要求过于苛刻呢?”
萧南憬也觉弟弟态度有异,但恕他头一次为兄,看不透所有。
他并非知错不改之人,听了江明婉的话态度端正道:“王妃有何见第,尽可直说。”
江明婉了然一笑。
或许就是因他这份能屈能伸,让萧南憬在血泊当中,杀出了条生路。
“娘娘走时,王爷已知事,但小七当年不过才一岁多,他记不得母亲,更不知道妹妹。您除了小七,在意的还有他人,但小七打记事起,便只得王爷一个兄长。”
萧南憬默然,静静沉思。
“如今忽然多出个妹妹,需他看顾,其中落差王爷可能体会?”
萧南憬抿唇……
他以为萧南笙大了,并未解释。
身为男子,总要学会自己承受。
“他或许嫉妒杳杳得娘娘十五年陪伴,或许埋怨杳杳也夺了您的宠爱……”
“但王爷自己带大的小七,应当也自己明白,他不坏。”
“他会听您的话,在王爷不在时,起早去风雪中看杳杳成亲,也会在听说杳杳受委屈时,挑武功最好的青檀去保护。宫宴一事他是没到场,但事后愧疚也想跑出去打听——是臣妾阻止的他。”
江明婉道:“是臣妾说杳杳没事,他不必多走一趟。”
“在您看不到的角落,他也在磕磕绊绊长大,可世上如您有几人?”
“小七到底有您护着,走的慢些,便是不当,您不应一回来便指责他。”
萧南憬一震,顿生愧疚,“王妃所言极是,是本王错了。”
“您为兄长,对小七寄予厚望,一叶障目。臣妾局外之人,更通透些。”
郁杳这边得知楚承寂不能陪她,吃完饭后有些失落的回了栖凤院。
因为患处无法沾水,郁杳又受不得脏,经过一场比较艰难的沐浴后,总算可以睡觉了。
“阿嬷推我到床边就好。”
傅嬷年纪大了,郁杳怎忍心让傅嬷抱她上床。
“公主真的可以吗?”傅嬷担心。
郁杳笑了笑,碎发沾在脸上,“可以的。”
到了床边,傅嬷有心留下,但也知道郁杳不想让她看见狼狈,只得出去,留了个心眼,先守在门边,想着一旦听到里面不对,就跑进去帮忙。
郁杳把帷幔推里面些,撑住轮椅。
看了看自己和床榻的距离,眼底忍不住恐惧。盖因昨天晚上上床,就不小心磕了一下,同样的境况再现,自然免不了后怕。
可便是怕,也不能僵下去吧!
她闭眸在心里鼓了下气,努力坚强一句:“杳杳,你可以的!”
再睁眼便多了份坚定。
她稍微用力,把自己撑起来,就在转身要挪向那边时,忽然里面一声轻笑,郁杳抬眼,吓了一跳,差点摔下去,幸好离轮椅不远,又坐到了轮椅上。
“杳杳可以的,那还要抱吗?”
里面楚承寂侧躺着,拿脚掀开帘,看着她狐狸眼慵懒的笑,泪痣带着几分调弄。
郁杳懵懵的看着他,有些忘乎所以。
楚承寂往她这边探了下身,盯着她傻乎乎的脸问:“要吗?”
郁杳维持着吃惊片刻,眼底骤然漾开笑意,“要的!”
“没出息,瞧给你高兴的。”这般说着,楚承寂却越发愉悦,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伸手。”
郁杳马上两支胳膊伸过去。
不知楚承寂如何做到的,反正他一下坐起来,等到郁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她放到了里面,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