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情也很深,深到楚承寂若死,她绝不独活!
洗漱后郁杳甚至都不乐意吃饭,就固执的要往苍青阁去,还不许人跟……因为楚承寂需静养。
紫竹她们拗不过,只能依了。
左右苍青阁是最安全的存在。
然谁也不知道,此时早有人守株待兔。
苍青阁外一处凉亭,坐着位紫色宫服的艳丽女子。
她头戴珠钗宝石,姿态雍容华贵,宫女用身体为她挡风,她仍享受的怡然自得,直到有人提醒:“公主,人来了。”
那人方撩起凤眸,懒散轻蔑的瞧去。
却见小路而来的郁杳黑发红裙。
因受锁多年腿脚有疾,此时风寒微有些跛。
可即便不良于行依旧美的勾人,有种美玉微瑕的破碎感。尤其走的累了气息不平,胸脯呼出妩媚荡漾的涟漪。
鬼使神差的让她想起两年前楚承寂入宫。
她大着胆子递了杯茶,想要成就两人好事。
可等满怀期待去寻楚承寂时,却见那病态的男人腰带早已落地。
郁杳在他怀里,衣裙被扯到肩下,当时胸脯也是这样,不……甚至晃的还要剧烈,期间伴随着郁杳的哭泣。
楚承寂在上面轻吻,哪有被药后的神志不清?
反而透过郁杳狐狸眼扫她的那一下,看似无喜怒,又隐带着剥透一切的讽意,她当即吓的逃离。
等她心惊肉跳回到席上,竟有俱剁了手的尸体在她座上。
四周鸦雀无声,独楚承寂揽着瞌睡的郁杳,对她扯出抹阴翳之笑:“太久没杀人,手痒。”
可她深知楚承寂并非手痒。
她的算计他都知道,尸体是他给的警告。
想到那些,女子如何能不动怒?她抬起手气的眉角殷红,“请她过来赏雪。”
很快郁杳就被“请过来”。
台阶下郁杳静着脸雪落肩头。
而台阶上女子噙笑品着暖茶,“可还记得本宫?”
郁杳不答,却是记得了。
她是北国的南平公主,也是曾经楚承寂的爱慕者。
南平公主:“犹记上回见面是在宫宴,彼时大司马还在,你们夫妻可好生恩爱!”
任凭她讥讽也好,阴阳怪气也罢,始终激不起郁杳半分波动。
妒气在心,南平公主怎可能放过她?
“听闻你失忆了,不会连你母妃都忘了吧?”
……母妃?
郁杳闻言抬了头。
这两个字就连在心里默念说不出的难受。
见她有反应,南平公主这才满意,“如若不是你,你母妃早在踏出北国边界,就当服毒自尽,何至于以北后之身,在南国受辱十五年?”
“明明该死的是你,你却活着!”
“你母妃为救你而死,你却都忘了。”
听了这话郁杳胸口沉闷。
恍惚间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呼之欲出。
南平公主得意,“很想记起来吧!”
反正楚承寂不行了,谁又来护她?别人不敢叫郁杳想起来的,她敢。
“郁杳,你抬头看看!这漫天的雪,简直和你母妃坠楼那日一模一样!看到它们你会不会心痛?”
郁杳知道南平公主坏,故意说的这些。
可即便如此她也想活得明白,不必日夜噩梦缠身。
那些楚承寂避而不谈,紫竹三缄其口的记忆究竟是什么?郁杳很想要找回来。
于是哪怕头疼,她苦苦忍着。
吹着满脸寒风,直视这场大雪。
她睫羽很快被染湿,视线也变的模糊。
头痛欲裂间感觉灵魂被抽离,不受控制的飘向另一座金砖玉瓦,然后停留在某个地方。
一个常年落锁的宫殿,四条冰冷坚硬的链条。
饥饿、捆绑、呵斥、鞭打,伴随着无边无际的哭泣。
郁杳苍白了脸,浑身哆嗦瘫倒在地,蜷成一团仿如窒息,那是从骨子里感知到的恐惧。
南平公主看她这样,吓的站起来。
她虽有意叫郁杳恢复记忆,却不敢真要她命。
楚承寂还没咽气,闹太过了,肯定会找自己算账。
“公主,这怎么办?”宫女们六神无主。
南平公主一咬牙,“走!本宫今日随皇兄来探望大司马,事后离开,未见过其他任何人。”
反正没人瞧见,郁杳也告不出状。
南平公主有恃无恐的离去,大雪覆盖了所有痕迹。
凉亭只剩郁杳一人,她想起来了——
她是南国的公主,但她母妃曾为北国皇后。
一场大战北败南胜,父皇陈兵三十万,要北国交出皇后。
母妃就这样被当贡品入宫。
父皇爱重母妃颜色,却嫌恶她一半北国血脉,郁杳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被锁住双足,关在殿中,等母妃反抗时用她钳制母妃。
郁杳十五岁这年,北国在楚承寂带领下缓过生息。
父皇怕北国强大,南国反为鱼肉,于是挟她和母妃为质再次北伐。
两军对持之际,母妃不愿故国因她受制。
因此抱着郁杳从玉临城一跃而下,“杳杳,你莫怪母妃!留在南国也是生不如死,如今母妃垫背,为你拼条生路。”
那年冬天,风雪很大。
然而寒风哀嚎,敌不过骨肉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