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被云雾遮掩,月光朦胧不清晰,星星也稀疏,只有涨潮后的海浪声不断拍打着岸。
一个渔夫站在他的皮筏子旁,头上绑着个探照灯,正把怀里的两个塑料桶往上搬,海水没过他的脚踝,旁边的空地放着船桨。
身后的女人应该是她妻子,弯腰双手扶住皮筏子,防止飘走。
“这个时候还要出海?”叶旎疑惑的看着两夫妻。
“应该是。”林汀越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渔船,“鱼有趋光性,晚上在渔船两边点灯,浅海的鱼会汇集过来。”
渔夫装完了他的物品,拿着船桨坐上去,身后的妻子轻推了一把,皮筏子顺利进到海里,他左右交替划桨,慢慢朝不远处的渔船划去。
女人直起腰,见旁边的叶旎和林汀越,朴实的笑笑。
“就他一个人去吗?”叶旎停下脚步,望着那个孤身走向黑暗的孤独背影,看着他慢慢驶向无边的汪洋大海,“好黑...”
“不害怕。”女人把鬓角散出的头发别到耳后,语气稀松平常,“去了回来才有饭吃。”
这片海域不同于半月湾,这附近没有密集的民居,没有路灯,岸上是一片连绵的树林,在黑夜里幽静得更是诡秘。
那个身影逐渐在黑夜里模糊,叶旎神情有些落寞。
独自漂泊于这望不到边际的黑暗,孤独迷茫伴随着不安的畏惧又何尝不是她习以为常的人生。
林汀越在一旁默默的陪着她出神,半刻,他望向不远处的防波堤,蜿蜒延伸进海面,尽头处的灯塔遗世独立在海水中央,是整片海滩唯一的光源。
他摸了摸她的头,“想不想冲浪?”
“现在?”叶旎讶异。
“对,现在,冲夜浪,”他笑,“就我们两个人。”
两人回到营地,从车上拿下冲浪板,一人抱着一块,亦步亦趋的往灯塔那头走去。
林汀越和叶旎隔着防波堤十几米远的地方,划水进入浪区。
夜晚涨潮后,即使临近海边,浪潮也依旧翻涌不惜。
林汀越站在海里,给叶旎找相对缓一点的浪,帮她推板滑行。
不同于白天的蔚蓝,夜里的海黑得让人心怵,横向望不到边际线,纵向看不清海底。
叶旎借着灯塔的光亮,勉强能看清眼下的海面。
可明明白天的时候,这里靠近沙滩的海水澄澈得可以见底。
她瞅着身下黑漆漆的海水,心里莫名有些发毛,突然有点后悔刚刚答应他。
人对未知有着本能的恐惧,总想徒劳地抓住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来寻求心理踏实。
“我们一起冲,好不好?”叶旎趴在板上,回头和林汀越打着商量,“一起冲多浪漫。”
之前变装冲浪赛那天,他和她配合得非常默契,“并排着冲,顺道一起冲上岸。”
“冲上岸了也得走回来,”林汀越笑,“别想偷懒。”
叶旎嘴角不情愿的耷拉了下去,不想扫他的兴,只得硬着头皮在林汀越的一声指令下,凭肌肉记忆完成了一道浪的起乘站立滑行。
直到浪从板下涌过,冲浪板停止了前进,叶旎颤巍巍的蹲下身抱住膝盖,可怜巴巴回头,却发现林汀越就游着泳跟在她身后,离她一步之遥。
还想问他怎么跟过来了,林汀越一言不发的扶住板尾,原地将叶旎连人带板的又拽回浪区。
“林汀越,我想回去了...”叶旎瞧着四周,心里不踏实,“好黑哦。”
“不是想一起冲么?”林汀越爬回自己的板上,目光无意朝旁边的防波提看了眼,“这道浪我陪你,正好一起冲回家。”
听到要回去,叶旎打起了精神,一道浪滚滚而来,林汀越发令,两人快速划水,同步起乘,站稳在浪板上。
两张板隔着稳定的距离,一路被浪花推动着往岸上滑行,林汀越余光关注着身旁的叶旎,“你往前走一步。”
叶旎没明白到她的意思,“走哪儿?”
话音刚落,不远处堤坝上的突然“咻”的一声,金色的火光冲上天际。
“嘭!”
叶旎被头顶这无预兆的震天响吓得失声尖叫,条件反射的闭眼蹲膝缩脖子。
林汀越赶紧一脚跨上她的板,迅速将她环腰悬空抱起,稳住了差点翻车的冲浪板。
绚烂的烟火如星光瀑布般纷呈绽开在头顶的夜空。
叶旎惊魂未定,循声回头望向身后的天空,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什么情况?!”
她抚住胸口,身后的男人将她慢慢放下,叶旎脚落到林汀越两腿之间的冲浪板空隙,踩稳后才意识到,林汀越正站在她的板上,两人还在滑行向前。
爆破声连串震慑着耳膜,林汀越用手捂住叶旎的耳朵,听着一个接一个的火苗升腾而起,接连绽放。
暗夜里的花火,明灭闪烁,将漆黑的夜色点亮,五颜六色的变换着映照在海面上。
滚滚的海浪变得清晰。
一直到脚下的浪涌溃散,冲浪板停了下来,两人才慢慢跨坐了下来。
林汀越仰头看着这漫天绚烂的烟花,有些无奈。
这次出来,一直在琢磨怎么给这次旅行制造点浪漫回忆,但碍于叶旎一整天都跟他呆在一起,要瞒过她确实不易。
早上趁叶旎起床前,悄悄给戴戴发消息,托他开车去附近的镇上买烟花,就说为了庆祝和西子相恋两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