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屋吧,外头冷。”慧真笑着引他们进门。
这里和初次来的时候一样,陈设什么都没变,只是多了一个小孩,让人好奇得很,怎么都挪不开眼。
“你抱抱吧,没事的。”慧真将孩子递给月妩。
月妩眨了眨眼,僵硬接过孩子。
小家伙不怕生,还冲着她笑,两颊圆鼓鼓的肉快要溢出来。
“你若是喜欢,不如自己生一个,到时温慎自己便能教,也不用花钱请夫子。”
月妩连连摇头,这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她害怕生孩子,也有点害怕小孩儿,怕将孩子摔了碰了。而且,她都还没和温慎同过房。
温慎这会儿在外面和谢溪行说话,她往外看一眼,没见人要来的样子,小声道:“温慎他还没碰过我。”
“啊?”惠真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她比温慎打出好几岁,又是温慎嫂子,和长辈没什么不同,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只是有些想不通,“不若去医馆里看看?”
“他没有问题,他说我年岁尚小,不肯碰我。”
惠真不太能相信,十五岁出嫁十六岁怀孕十七岁产子的比比皆是,怎么到温慎这里就不能了?她当即也以为是宋积玉的缘故。
“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出去瞧瞧。”
她快步出门,径直到了书房,敲了敲门,里头两人齐齐看过来。
“慎弟,我与你有话要说,你出来一下。”
谢溪行挑了挑眉,笑问:“你们有何话要说?还不许我听?”
惠真瞪他一眼:“有要事要说。”
“你先与我说说看,究竟是何事?”他起身,将人带到一边,听了缘由,不由得耸肩,“便是因为此事?你还是不了解他,即使今日那陈妩真与宋积玉有了什么,他照旧会娶。还未同房,恐怕真就是因心疼陈妩年岁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惠真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以后不要掺和他们感情上的事儿了,我看他们自己都未必理得清。”
“俗话说长嫂为母,我这不也是……”
“我知晓你是为他们好,你以为我没掺和过?掺和来掺和去,最后还是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随他们去。”
惠真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说话了,回正房去了。
月妩见她来,如蒙大赦:“嫂子,你快来抱小侄子吧。”
“没事没事,摔不了,他又没哭,定是很喜欢你。”她笑着将孩子抱回去,又去翻出一小包香料交给月妩,“这个你收着。”
月妩凑过去闻了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是什么?”
惠真神秘一笑:“香料,晚上睡时点燃放在床边,便能得尝所愿。”
月妩眼睛一亮,将香料妥帖
收好。她天生反骨,不吃亏不听劝,不要她做的事她偏偏要做,等回去了她就要试试。
又聊了一会儿,便到了饭点,今年谢家雇了丫鬟和婆子,也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坐下就有饭吃。
除夕夜,照旧要守岁,而月妩和惠真则是守不了的,早早回去便歇着了。
夜半,门外又飘起雪。
温慎放心不下,去给月妩加了床褥子又回来继续守岁。
“我观你神采奕奕,便知你未说谎,的确是得偿所愿了。”谢溪行忽而道。
温慎知晓他说的是什么:“如今真是我最快活的日子,从前只觉得时光艰难日子好慢,现下忽然也觉时光飞逝了。”
谢溪行笑得无奈:“果然人都不是十全的,若在两年之前,恐怕你自己也未必能想到将来会为情所困。”
“若是甘愿被困,便算不得困。”
天总是这样反复无常,下过一阵雪,又晴一阵,接着又下。
月妩和温慎回家的那天,又开始下起雪来,城门口未见到牛车,只能步行而归。
雪天路滑,月妩走不了几步就要摔,温慎只好将她背起,慢慢往回走。
“温慎,雪下大了。”月妩抬起手掌,遮挡住他眼前的飞雪。
“撑伞吧。”他弯下身,让月妩去够他腰间斜挎着的伞。
月妩够不着,他只能越弯越下,惹得月妩惊叫几声,又因觉得好玩,也笑得开怀,白茫茫的雪花裹着她的笑声一起往下落。
“拿到了拿到了。”她够住伞柄,将伞撑起来。
雪太大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温慎发上已覆盖了白花花的一片。
她抬起袖子将他头上的雪片擦掉,在他额边亲了亲:“不言,冷不冷?”
“还好,走着倒没觉得有多冷。”
“我好像在你头上看见了一根白发。”她微微凝视,“你别动,我看看。”
温慎停下脚步。
她指尖轻轻在他发尖滑过,找到了那根白发。她忽然很伤感:“你才弱冠,怎会有白发呢?”
温慎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只是那一根,无碍的。”
可月妩很在意:“你是不是太累了?以后我和你一起锄地,一起去摘草药,每日都一起。”
“还好,我不觉着累,应当是正常的,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