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已至此,说这些后话都是无用的。
此刻的宁宸渊心中一个疑问,正在不断的扩大。
姚问卿是当年的碧桃,白鹤骞是当年的惊雨,欣雪是当年的湛安,魏霁阳是李怀的转世,甚至连曼云也是东唐里出现过,与事件发展不可或缺的一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当年那些人的魂,经过了千年的轮转,又通通聚集到了自己跟前?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事情的发展,而宁宸渊却毫不知晓的被蒙在了鼓里。
就连霜朔也是在自己忘记的那段记忆里见过的人。
还有姚问卿,除了是他徒弟而外,她的某一世在那段消失的记忆里与自己渊源匪浅。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宁宸渊不知。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深陷在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而在他的周围满满的迷雾,什么也看不清!
宁宸渊收了剑,抽出胸前口袋里的一方深竹月色的锦帕,将手中的佩剑上的血细细擦拭干净。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宁宸渊异常厌烦的蹙紧了眉心。
他不敢说东唐的覆灭也有宫惠的祸端,可这念头会像是影子一般,在他心中撩动。
可毕竟是千年以前的事由,当时的人早已化作了一坯黄土,再计较这些也是无济于事的。
可宁宸渊是人,道理都懂,他迈不过去。
现场是陆章安排的,不消片刻就来人善后了。
族内处理这些事宜的护侍都是老手了,一应事务打扫的很为仔细。
紫光灯一寸寸照过,用特殊溶液清洗着现场的血迹,而曼云的尸体则被装入了裹尸袋中,一并抬了出去。
现场有些乱糟糟的,工作还在继续,宁宸渊将血衣褪了下来一并交由对方后,换过一身衣服,抬腿步出了现场。
隔壁的贵宾室内,宁宸渊在中间的沙发上落了座。
虽然面上未道一句,陆章实在不敢放着这样的他一个人呆着。
下达完指令后,陆章也跟着进了房间,小心的候在房门口,等着对方下一步指示。
宁宸渊并没有焦躁恼怒的发泄自己的情绪,自身冷着一张脸,静静坐在那想事情。
片刻后,他让陆章从行李箱里取出了一盏简陋的铜油灯。
宁宸渊将它置于一旁的茶几上,抬手拿过桌上的火柴划开,将油灯给点燃了。
铜油灯的灯芯是用棉线绞过一股朱砂髓所制,而灯油是由合欢花调制而成的。
朱砂能镇静、安神。
合欢花,归心经、肝经,有解郁安神的作用。
在一股灯油特有的香气中,宁宸渊从兜里摸出虚拟游戏器挂上耳骨,他向魏霁阳接去通讯。
宁宸渊的确生气,可此时的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冷静。
通讯那端,魏霁阳没有屏蔽自己。可一连拨了两遍,对方并没有接通。
宁宸渊的眼睑微垂,眯成了一条线,眼中的光分外瘆人。
看来,魏霁阳并不想在此时搭理自己。
宁宸渊伤神的扶着自己的额头,食指轻轻的敲击在桌面上发出稀碎的声响,亦如他此时的心境。
这是宁宸渊思考问题时候习惯的动作,敲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宁宸渊心里比谁都要急,可他需要顺着魏霁阳的思路去理清,才能知道他到底将姚问卿带到了何处了。
魏霁阳既然计划的如此周密抓走了姚问卿,肯定安排了后手要对付自己的。
陆章已经着人去调取附近的监控,同时还在宁宸渊的授意下报了警,他顾忌不到那么多,将姚问卿找到才是最紧要的事!
魏霁阳既然是李怀的转世,自然是要报复自己的。可他竟然通过女人朝自己下手,真的是无耻至极!
此时的宁宸渊,只希望对方不要伤害姚问卿。
可以魏霁阳的脾性,到底会做出什么,宁宸渊根本不敢去想。
魏霁阳会将姚问卿带到哪去,宁宸渊一点头绪也没有。
自己虽然将魄灵还给了姚问卿,可他并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而心尖上那道魄灵自己养了千年,却从未属于自己。
宁宸渊试过感知,可不知是他的心境太乱,还是那道气息已经完全融入了姚问卿,与她的灵魂成了一道整体,宁宸渊未能找到。
机场内外的监控已经被魏霁阳着人清洗的干干净净,此时宁宸渊只有等着派出的护侍回报来消息了。
魏霁阳……
当年整个东唐几乎落入他好战的兵祸血灾之中,而现在的他又动了凉广楼,甚至想放出玄天井中的孽主来为祸世人,只为报了当年之仇。
何其相似的手段,这么多年连心性都没有一丝改变。
李怀害死了湛安,而现在的魏霁阳对姚问卿动了手!
哪怕合欢花的香气之下,心中的盛怒依旧不断上涌,宁宸渊站起身,鸦青色大氅的阔袖一翻,桌上的东西被他一股脑全都掀翻在了地上!
铜制油灯在地砖上发出一阵碰撞的声响,里面的灯油溢出,一时火光在合欢花灯油上爆燃起来。
星火闪动,火苗映在宁宸渊阴郁的侧脸上,整个人比冬至里的风还要寒霜。
这火光不过片刻熄灭了下去,而室内却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