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战场中，脚下是一地的血腥。宁宸渊悲伤的看着这一切，他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身影从人群中穿过，犹如早已死去的鬼魂。
千年前的战争，在他如梦境一般的记忆里倒带。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不，该说是曾经发生的事。可一切再次上演，历历在目的清晰。
那些匪徒的身上都染上了一股黑色的邪祟之气，这些人早失去的心智。
一场妖邪所惑的屠杀，在佛门圣地的无妄山脚下发生了，只留下这一地的尸体。
我佛慈悲，可它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或许这就是命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头顶上的皂角树随着山风不断的飘着落叶，宁宸渊站在树下看着尸堆中那张满是血渍的小小脸颊，滚烫的眼泪溢出他的眼眶。
不！不！不行！
他不甘心！不甘心！
她不能死，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姚问卿，快醒醒！你不能睡！”
宁宸渊单膝跪在云飞燕的身边，他的手指颤抖的落在这张稚嫩的脸庞上。
宁宸渊想救她，想摇醒她，想抱起这个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人……
可他做不到，望着这张逐渐变得冰凉的脸，甚至连感觉到她的温度也是奢侈的妄想。
他的手指穿过了对方的身体，他的虚影触不到对方，仿佛此时的云飞燕才是那个鬼魂一般的存在！
不！宁宸渊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姚问卿！别死啊！快醒醒！”
像是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叫她，云飞燕虚弱的撑开眼皮。无法聚焦的眸子看向宁宸渊的方向，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呼唤着她。
她看不见，只觉得前方有什么东西立在那。
那东西似乎很悲伤，很悲伤。它正在跟自己说着什么……
云飞燕的手指动了动，向那个方向伸去。冰凉的山风从她的指尖划过，握住的只是四散而落的飞絮。
她太累了，合上眼。
宁宸渊的泪无声的落下，他痴痴的看着尸堆里那被鲜血浸湿一身的人。
这样的场景陌生的让他心寒，却又似另外一段记忆中的场景一般熟悉。
漆黑的小巷里，姚问卿无助的瘫倒在地上。
血从她的腹部溢出，在地上如一滩冰冷的落雨。
姚问卿满是鲜血的手，向着宁宸渊的身影无意识的伸出。
而落在他眼中的，是此时云飞燕这张带着稚气满是血迹的脸！
“不！！！”
山涧的风吹过，宁宸渊一直站在树下，愣愣的发呆。
云飞燕的生气正在一点点的消散，他只能这样无力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从来没有感觉到风是这么冰冷，吹得人从身体到心，从血液到骨头都在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野间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宁宸渊游魂一般的思绪被这道声响给拉了回来。
他抬头望去，自己一身白衣如灯火阑珊处的画卷一般，正从远处急行而来。
快马轻裘，英姿飒爽！
千年后的宁宸渊就这样立在树下望着千年前的自己。
似乎这一眼跨越了千年的时光，他正在如梦一般的记忆中看着自己的到来。
这样的情景简直是微妙而诡异！
第137章
马背上的宁宸渊正抬头看着天色。
蜀道难行，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些时候。算一算行程，等他们抵达万慈寺，恐怕典礼都已经到了“奉咒”的吉时。
所谓“奉咒”，就是将各门各派的法器物件放置在剑冢外的明台上，由众位得到高僧以法经度诵，借着器物的力量将剑冢外的封印加固的意思。
马蹄下的小道顺着河滩延伸，再远一些的地方，是一座石头修葺而成的狭长小桥。
桥身七八个拱眼贴过水面，一直通向山上的一座建筑。
万慈寺隐在山林间，到底还有多少个弯，宁宸渊也记不太清楚。
山上的树木太过繁茂，依稀从树冠里透出不少角顶，看起来就在附近却还需要走一段路程。
风中是芦花的飞扬，耳中是暮钟的鸣响，不过已经很近了，再一段时间就能抵达。
“宁宸渊……”
突然一道似有似无的呼唤伴随着钟声入了宁宸渊的耳朵。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可在他身旁只有同伴，再无旁人。
可这么一道低唤像是某种吸引一样，让宁宸渊的心陡然一颤。
他眉心微锁鼻子动了动，竟然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宁宸渊！”又是一声！
这声音更加的清晰，连带着他的心脏都不由剧烈跳动起来！
什么东西？！
适时突然一阵山风拂过，吹得他有些迷了眼。
宁宸渊连忙抬手掩面，袖口处的竹纹随着山风似落叶一般灵动。
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他突然扭头看向一旁。风吹草低居然惊现十来具残破的尸体！
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连血液都是新鲜的，显然这里不久前刚发生过一场厮杀。
但这并不是声音的来向，宁宸渊一把勒住缰绳，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棵巨大的皂角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