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您去哪？”
谢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停顿了一秒，沉声说：“杀人。”
他忽然不愿意看到她死。
即便十分清楚，她只是一串主神创造的数据。
青年迅疾冲出窗口，融于夜色之中。
第185章 我带你去看星星
窗外时常响起爆炸、枪声，划破阒然寂静的夜空，大雨倾盆，噼里啪啦砸在破碎的玻璃窗上。
缩在透明圆球里的池颜面色苍白，在确定身边没有危险后，小心翼翼地朝着玄关处招了招手。
毛发竖起的狸花猫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瞪着四周。在主人的呼唤下，迈着犹疑的步伐，缓慢地踏入圆球里。
谢七给她的防御道具十分人性化，对于使用者信任的人或是事物，都能轻而易举地钻入球内。反之，若是使用者警惕的人，防御球便会坚硬无比，任何破坏都无法伤到它半分。
“小乖！别怕。”池颜将猫猫搂入怀中，轻轻抚平它炸起的猫毛，轻声安慰。
小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目光落在窗外，尖锐的瞳仁折射出冰冷的光。
那不是普通猫咪能露出的眼神，如果谢七在场，绝对会发现它的异样。
可惜待在它身边的是池颜。
她只以为小乖受了太多惊，有了应激反应，伸手不断安抚着。
“不会有事的，小乖，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池颜自知毫无作用，既然谢先生让她待在这里，那她不会出去给他添麻烦。
可是等待是痛苦的——在不知道谢先生如今什么的情况下。
“轰——”
一声声巨响。
一个偌大的黑窟窿穿过一楼天花板，没了遮掩，雨水如米粒般落在地板上、沙发桌面上。餐桌热菜失了热气，一片狼藉。
池颜心疼的同时，无助地望向黑窟窿。清晰见到子弹穿梭而过，看到火光乍现，又如烟花般消散殆尽。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到玄关处房门传来响声，是钥匙插入房门里，开门的声音。
池颜不由地抱紧了几分怀里的小乖，瞳孔紧缩，惊慌地看去。
受到爆炸影响，玄关处的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一道熟悉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带来浓郁的血腥味与雨水的冷意。
青年穿在外面的单薄毛线衫被血液浸染，漆黑短发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以往被帽檐遮过的脸庞此刻整个暴露在空气里，极为俊美的脸庞沾了暗色的血，冷峻的眉眼压抑着一片可怖的戾气。
似地狱恶鬼，叫人胆寒。
“谢、谢先生？”她胆战心惊地呼唤。
谢七步伐不紧不慢，停在她的不远处。嗓音沙哑，沉得吓人。
“都解决完了。”
说完他又补充：“不用担心——”
话还未完。
透明防御球里的少女蓦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两步，来到他的面前，将他抱住。
谢七只看到几缕乌浓的长发在灯光下摇曳，她抱着自己的力度很轻很轻，浅浅沐浴露香气将血腥味冲散，钻入他的鼻腔深处。
过了十几秒，池颜松开了他，抬起通红的眼眸，甜软的声音带着哭腔。
“谢先生，太好啦，你还活着真的太好啦。”
少女吓得不轻，全身都在打颤。原先稍微泛红的唇瓣褪去所有血色，惨白至极。
比起上次在巷子里被反叛军拦截，遇到污染物，都要害怕。
然而，谢七看得很清楚。
她的害怕不是因为自身安危，而是怕他死，担心他的安危。
谢七淡淡地注视着她的双眸，手指情不自禁抬了起来，轻柔地拭去她眼角湿热的泪水。
“别哭。”
池颜并未发觉到自己与青年靠得很近，也未察觉到他的举动有任何异样。她此刻的心情只有欣喜，庆幸。
她唇畔翘起，梨涡若隐若现。
“我、好像控制不住，我明明很高兴的。”
她说得语无伦次，胡乱拭去脸上的泪水。
谢七顿了一秒，忽地搂住她后退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或许是不愿让那股香味离开，又或许是……不愿看到她的笑容，因为他此刻的情绪正在不正常的波动。
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势要冲散他最后的理智。
…
屋顶简直满目疮痍，破坏性武器留下的痕迹将二楼摧毁轰平。木质老旧楼梯岌岌可危，坍塌在地面。
相较于其他楼房，这栋楼稍好一些。附近居民大部分都搬走了，听到打斗动静也都纷纷转移居住地，如今周围只剩下她一户。
池颜蹲在地上，扯开保鲜膜的手指轻微颤抖，捡起倒地的书架旁边散落的书本，用保鲜膜包了起来。
大雨将书页淋湿，字墨晕染，补救不及。
“跟我走。”立在她身后的谢七道，语气平静，混杂着雨珠砸在地板上声音，朦胧又清冷。
池颜动作一顿，旋即摇了摇头。
裹着漆黑夜色的雨水落在她的眉眼上，她看了眼角落里的狸花猫，再看向身后的青年。
“谢先生，我的身体活不了多久了。”池颜神情认真，阐述事实般说道。
她很快就会死。
身体的污染数值已经到达顶峰。
她会像母亲一样，死在这里。
谢七透过雨雾，与她那双清澈不染杂质的眼眸对视。那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并未消散，一如初见，她隔着门缝，看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