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左边第二间,是涂山尧歇息的房间,和外表的简朴相比,里边摆满了东西。
木架上多是些药罐,按照瓷瓶颜色,从小到大排列,井然有序,强迫症患者笑了。
与之相望的,是四层之高的书架,粗略浏览过后,发觉大部分是医书,分门别类,名目齐全。
房间内充盈着浅淡的药香,宛如雨后艾草的青涩气息,沁人心脾,不由得让人心缓和下来。
不过田桃满脑子想的是,临走前薅点东西,安慰一下她日渐干瘪的小挎包。
“阿桃不过来吗?”
涂山尧已经坐在了床边,外袍搭在衣架上,只着了一件中衣,长指绞上了腰间的两条细带。
“来啦,”田桃走上前,指着药架暗戳戳道,“你东西真不少。”
她的小挎包,就如一个宝库,只要库存满了,心里就会有极大的满足感。
当然,她不好意思明要,只能看对方的领悟能力和自觉了。
“阿桃想要?”
“一般般吧。”她假装一脸不在意,藏好一肚子小心思。
随后又道:“不过,你愿意送的话,我自然不会拂了这份好意。”
“那就要看阿桃今晚表现了。”
“啥表现?”
田桃一转身,就瞥见床上之人,解开了腰间束带,长指捏着两侧衣领,一寸一寸往下拉。
白皙长颈之下,双肩宽阔,余光下沿,是微隆的胸膛轮廓,春光无限好。
再往下……她默念礼仪两字。
江冷星曾言,守规矩知礼法,做人要老实本分,不能什么都乱看。
她低头盯着床前的矮桌,青白瓷瓶中,膏体透明,站得近了,药香越浓。
一切准备就绪,正等着她上手。
田桃拿起瓷瓶,眼神闪躲:“停,别着凉了。”
“此时正值夏日,阿尧并不觉得冷。”
涂山尧手一伸,拉着她手腕坐在床上,将她手中的瓷瓶夺去:“阿桃后悔了吗,不愿帮我涂药。”
“没有……”
“既然愿意,为何不抬头?”
她随口胡诌:“我在想,你这药管效吗,会不会越涂越疼啊?”
说完,抬起脸,乌溜溜双眸瞪大,脸蛋如熟透的苹果,烫得冒气。
女孩身体僵硬,绯红蔓延至眼尾处,目光十分透彻,视线只敢停留在他脸上。
涂山尧唇角微弯,仿佛知晓她的羞怯,却假装不懂,继续手中动作。
素白色中衣轻薄,顺着流畅的线条下滑,堆叠在腰腹处,抽出两条手臂,将药膏递到她手中。
“阿桃亲口说的,医家不忌。”
“哦……”
昨夜患难见真情,她情急之下说了几个字,可如今在他房中,只有二人,气氛蛮怪的。
田桃视线下滑,心里的羞意飞快被他身上的疤痕驱散,在他的心口,如想象中那样,有一道很深的口子。
仿佛要把他心脏挖出来一般。
其余的伤口自是不必说,甚至难以描述,像一张破烂的渔网,雕刻在了他身上。
喉间一哽,她扣着瓷瓶,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转了话题:“你平时也会修炼?”
想着他缺乏锻炼,身躯较为瘦弱,但目前而言,身材很可观。
忽视那些伤痕的话,这是一副饱含力量的躯体,和他脸上惯常浮现的柔意反差感极大。
涂山尧盯着她的脸:“不像么?”
“不太像。”
“看来阿桃不够了解我。”
他蓦地倾身而来,胸膛几乎蒙在脸上,手指往前一伸,探向她的腰间,田桃吓得往旁边挪去。
下一瞬,手指绕过她的腰间,从木桌上拿起一根木片,低哑的笑声在头顶炸开。
“难不成阿桃想亲自用手?”
田桃缩成一只小鸡仔:“嗯?”
涂山尧把木片插入瓷瓶中:“就算阿桃愿意,我可不愿意。”
她后知后觉,木片是用来涂药的工具,否则她就要用手指了。
“什么愿意不愿意,你拿东西喊我就好了,凑这么前,小心我揍你。”
田桃举起了拳头,以示警告。
涂山尧:“阿桃莫要太敏感了。”
啧,她真是太不经逗了。
桌旁的木窗推开,夜风悄悄灌入,冲淡了一室的药香,撩起女孩长长的发丝。
涂山尧挑开在颈窝打旋的发梢,身前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目光下垂,柔软的发顶蹭着他的下颌。
夜色静好,烛火葳蕤,这短暂时光,是他一生中难得的,祥和而美好。
封印在地崖时,炎火炙烤,他一日不曾安宁,幸而冲破封印,遇见了阿桃。
往后岁月更迭,日日夜夜如此,大概也腻不了。
田桃涂得认真,目光在伤口和药膏之间轮转,木片挖了一勺药膏,如摊饼似的,沿着伤痕的形状抹去。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前胸和后背都上了药,青白瓷瓶中空了一大半。
“还疼吗?”
她抬起头,左右扭了扭脖子,就撞进一双弥漫着温柔和笑意的眼眸中。
涂山尧笑而不语,掀开被子,长指勾住裤腰边缘,正要往下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