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谁让陆师弟嘴皮子厉害,最能一针见血,击中要害。
陆师弟假装练剑,练着练着就跑到桃树旁了,叹息道:“唉,山间的野桃子,哪有桃师妹甜。”
少年置若罔闻,不搭理他。
白日在山崖下,陆师弟手指被野枝割伤了,不便拿剑,干脆也不装了收起剑。
他继续出招:“师兄,桃师妹和别人走了,你就不怕她受伤吗?”
江冷星:“涂山尧不会害她的。”
净心镜有指示,所信仰之人,即使自己丢了性命,也绝不可能伤害对方。
这点,他是有想过的。
陆师弟上前一步:“师兄不是不懂桃师妹,谁对她好,她就向着谁。”
不理是吧,只好放大招了。
“师兄也瞧见了,今早她身上盖着涂山公子的外衫,桃师妹招人稀罕,大伙都能看出,涂山公子喜欢她。”
“两人待在一处,万一咕噜咕噜……”
陆师弟特地模糊后边的话,但前情铺垫好,已给足暗示。
少年手指摸着近前的一颗野桃子,猛地手腕一颤,竟把那颗未熟的青桃子拽了下来。
手指收拢,把小小的青桃紧紧握在手里,毛绒绒的果毛刮蹭着他的掌心。
万一,会发生什么呢?
陆师弟还要开口时,冷眸倏地扫过来,将他焦急的心,推向另一个焦急的极端。
江冷星瞥向他的手指,轻飘飘吐出几个字:“蜂炎刺,有剧毒。”
“师兄这是何意?”
“感染蜂炎刺后,性命不保。”
陆师弟愣住,抱着手赶紧往回走,难怪觉得食指发烫发麻,原来是中毒了。
并且,会丢性命的。
浊心涯霎时炸开了锅,救人要紧,这下谁都无心思再想那个出逃的小桃子。
陆师弟:“祝师姐,你得救我。”
祝卿卿捉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创口细长,略微红肿发黑,的确是中毒的迹象。
只是,她学识不如师兄渊博,并未听过蜂炎刺,更无从解毒。
陆师弟:“白妖主,你得救我。”
白飞鹭检查了下他的手指,试着解毒,但毫无用处,对于医药,他向来一窍不通。
见二人摇着脑袋,陆师弟心间发颤。
呜,要死了嘛。
他自个感觉不到太大异常,在得知中毒前,还是生龙活虎的,可师兄是不会骗他的。
于是,他抱着手臂走到白衣少年旁:“江师兄,你得救我。”
这么一会功夫,江冷星已经离开野桃树,坐在屋檐下的回廊上,拿出书卷仔细翻看。
他目光落在淡黄的书页上,头也不抬:“飞天涧,有解毒之药。”
陆师弟松了口气:“那就好,有救了。”
听到有解药,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脸上露出笑脸,但下一瞬,少年又冒出一句话。
“采摘解药,需要木系法术。”
陆师弟:“师兄,你那么厉害,这点小问题应当难不住你吧。”
“蜂炎刺解药较为特殊,若强行采摘,会失了药效,此事不可冒险。”
少年一连说了几十个字,长睫下垂,说话间不自觉轻颤,如蝴蝶振翅。
这下把人难住了,这一打眼望去,各个修为不低,但哪有木系修者。
陆师弟心凉了半截,坐在椅子上:“完蛋了。”
祝卿卿:“别担心,小桃子就会木系法术啊。”
田桃真身白桃,天然木系修者。
对啊,怎么忘了桃师妹。
陆师弟心情跌宕起伏,终于放下心来:“等桃师妹回来,我们一起去飞天涧。”
江冷星手指翻着书页,幽幽道:“你的伤拖不得。”
陆师弟举起手指,在烛灯下盯着那点小伤口,有一种错觉:再不治疗,伤口就要愈合了。
“应该没事吧……”
“蜂炎刺剧毒之物,高阶修士亦可被其所伤,时间越久,越难解毒,轻则废了手臂,重则失去性命。”
江冷星目光在书页墨字上划过,口中耐心解释,声音轻缓,不疾不徐。
这乃陆师弟短时间内,听他讲过的最长一段话,心里感动至极,江师兄果然是关心他的。
只是这话之意,是要立即找桃师妹回来,但谁去找又是个问题。
云起小筑在哪,众人皆未听过。
祝卿卿:“我去吧,小桃子会听我的。”
白飞鹭拦住她:“不可,你又不识路,不如我去,我是山主,我去接她。”
陆师弟:“我去吧,届时我与桃师妹直接去飞天涧。”
就在几人商量不出结果时,少年两指一挑,合上书卷,神色自若。
他低声道:“我去。”
三脸一懵:“啊?”
江冷星找补似的,解释道:“陆师弟的伤要紧,我去快些。”
说完他立即起身,抓过手中的剑,单手一撑,翻身一跃,落在了院子里。
浓黑的院中,清鸣声响起,一道刺眼流光闪烁,长剑出鞘,在低空中划开一弧,而后稳稳定住。
陆师弟越来越迷糊了:“师兄何时去?”
少年飞身踩在剑上,眺望着夜色,嗓音如出剑动作利落——“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