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天天啥事没干,尽添乱。
陆师弟留下的桃酥饼,香气诱人,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咕噜咕噜干咽了几颗药。
她真怀疑自己吞药吞多了,把脑子也吞没了。
想起江冷星那番话,她心就堵得厉害,平时两人小吵小闹,争锋相对,也有过几日不说话的记录。
可今日不同,她彻底得罪他了。
回来后,江冷星便抱着剑,一人躲在身后的营帐里,不声不响,不肯见任何人。
她怕他寻短见,扒开帘帐偷瞄了一次,结果啥也没瞧到,就被一道剑气赶了出来。
其实她也说不清,在听到涂山尧那番话后,像是一个亲身经历者,遭遇了这世道的不公一样。
要当时的她,看着涂山尧死去,她的确做不到。
但事后想起少年面对她时,那绝望的表情,她不禁想,要不把她灭了吧。
妖生貌似开始复杂起来。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和这群人待在一起,怕又闹出什么大问题,早点回日照山比较妥当。
可这样溜走,就是个缩头乌龟。
江冷星对她也不差,因为她错失报仇良机,实在难熬,因此离开前,她决定来场负荆请罪。
打生打死,都不怨他。
她钻进林子里,找了一根粗壮的藤条,上面长满了利刺,手指拂过时,能刺出血来。
可以,但愿他能解气。
把藤条背在身后,田桃正准备钻进帐篷中时,突然被陆师弟拖了过去。
她差点一把被拽到地上:“你走路怎么都不带声音的。”
陆师弟扫了眼她身上的荆条:“师妹,师兄他不会打你的。”
田桃低着头,小声道:“那该怎么办。”
后知后觉,明白自己犯下大错,想要做些弥补,但能力不足,无法把涂山尧再捉过来,也无法治愈江冷星的伤。
她灵光一闪,认真道:“要不,我跑到山顶再跳下来。”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希望能稍微解一点他心头之恨。
陆师弟愣住,叹气道:“师兄会被你气死的。”
师兄能力超群,此番妖尊逃了,下一次一样能报仇雪恨。
但心上的伤该如何治愈,师兄更多的是怨自己吧,若能舍得一剑落下,又何来拦与不拦之说。
可他舍不得。
便所有的苦都自己受着。
入紫云宗之前,他就收集了不少关于这位师兄的故事,得知越多,越感叹息。
宗内弟子,皆心知那些事,因而对于师兄的崇拜、敬佩,不单单源于其过人的天资。
田桃坐回在石凳上:“怎么办。”
活着气人,死又不行,想进去道歉,却被轰了出来。
这时,祝卿卿紧挨着她坐,低头去看她:“小桃子,脸色怎么不太对劲。”
往常白里透红的脸蛋,此刻蒙着一层霜似的,一丝血色也无,双手也十分冰凉。
她手贴了贴脸颊,自我感觉良好:“啊,有吗。”
“有的,”祝卿卿把她的乱发撩起,“是不是摔到哪了?”
田桃一脸轻松:“没有啊。”
祝卿卿:“哪里疼,告诉我们。”
白日师兄情绪失控,掐着她脖子就往一边丢,丝毫力道也没收住,怎么可能没摔着。
“别担心了,真不疼。”
田桃挤出一个微笑,在温柔的眼神中,表情差点维持不住,一头栽进暖融融的怀抱中。
太久没回日照山,蛛无戒给的丹药过期了都,药效一直上不来,她两手捂着肚子,轻声道:“卿卿,我不疼,江冷星才疼吧。”
她这只能算外伤,养几天就好了,但江冷星怎么办,这回好像真的把他弄哭了。
有几丝呜咽声响起,融进山野的夜风里。
陆师弟心疼不已,给她递了一颗糖:“吃吧,师妹。”
田桃揉了揉眼睛,把糖握在手里,没有想吃的欲望,倏地脑袋被人推了推。
“快吃吧,待会有你哭的。”
她一抬起头,就看见白飞鹭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手里握着一截卷轴,敲了两下她的头。
“已经很难过了,你还敲我。”
白飞鹭蹲下身,又敲了她一下:“替江冷星敲的。”
田桃:“那行吧,多敲几下。”
“可不敢,江冷星会敲我的。”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说上这么两句话,见小桃妖脸色稍缓后,犹豫一番,才将手中卷轴递了出去。
田桃握住泛着冷意的卷轴:“这是何物?”
三人异口同声:“让你哭的东西。”
“你们都看过?”
祝卿卿摇头:“未曾,不过我们清楚里边的内容。”
卷轴上了锁,白飞鹭注入灵息后,密卷缓缓展开,田桃粗略浏览一眼,才明白陆师弟为何要给她递糖。
这是一段关于过去的记忆。
那时,陵川江氏正盛,江冷星还是江家小少主……
她正默览时,灵识一动,霎时钻入了密卷之中,身临其境体会那段灰暗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