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怪十分惊讶,他和师父在冬日时,手背手指都会如此,师父说这很常见。
目光移到一双白皙光滑的十指上,他仔细瞧了瞧,更震惊了:“阿星,你练剑,手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这……是阿娘回来了,你快躲一下。”
江冷星正想回答时,登时注意到门外的动静,又惊又喜,连忙收拾好东西,把小妖怪藏进暗处的柜子里。
他还不想让阿娘发现小妖的事。
远远的,他就朝门口喊道:“阿娘。”
房门被打开,红衣女子闻到血腥味,赶紧往床方向而去:“星儿。”
一双美眸略带疲惫,在小孩身上来回看了几遍,一脸焦急,充满后怕,好在并无大碍。
她心疼地把孩子搂在怀里:“是阿娘来晚了。”
自从邪物来到这片区域后,越来越多的妖族闻着味攻来,她和长老顾了前线,便只留了部分人守在家中。
哪想,竟有狡猾的妖物冲破防线溜了进来。
她急冲冲赶回,虽来晚了,好在并未酿下大错。
缩在女子怀里,小江冷星无比安心幸福:“阿娘,我一点事也没有。”
“手怎么这么凉,白日又练剑了吗?”
“没有啦。”
“尽会唬我。”
女子取出一瓶花露,抓过一双小手,轻轻抹上去,再按摩两遍。
“阿娘不在身边,你万事要小心,别磕着碰着了。”
“知道了。”
不远处温馨的一幕,小妖怪看得一清二楚,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那个红衣女人,竟是阿星的娘亲?
脑海里挥之不散的噩梦突然上演,恐惧和痛楚占满心头,令他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当时他被一群人捉走后,有不少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法器用在他身上,这名红衣女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恨透了所有人。
但没料到,这么好的阿星,娘亲竟如此歹毒。
人族常言,做人要善良。
可他年龄比阿星还要小,为何却对他施以酷刑,他的手长满冻疮,阿星的手却是用花露细心养护。
母子二人和和美美,他却像躲在暗处的老鼠,见不得光,只能一辈子待在阴暗的角落。
小妖怪忽觉不能再留在此地了,他该走了。
他用了妖法,身份迟早会败露,会引来更多邪物,另外,他不知如何面对阿星。
白日得知这一消息时,江冷星开口挽留:“等春日再走吧,天暖和点。”
“不了。”
“是糕点不好吃了么?”
“不是的。”
“那你为何急着要走?”
“我想师父了。”
“你还有师父?”
江冷星微讶,他还以为小妖怪孤苦伶仃一个人,无家可归。
“嗯嗯,有的。”
小妖怪用手帕包了一些点心,准备带回去给师父尝一尝。
尽管师父费尽心思将他送走,不准他回去,可是看见阿星躺在娘亲怀里时,他心里满是酸涩。
他无父无母,但在师父身上感受到亲情,师父相当于他的爹爹。
江家虽好,却不属于他,阿星虽好,却有一个坏娘亲。
他想留在这,可每一次呼吸都难受极了,尤其是看见红衣女人时,仿佛闻到了混着铁锈的血腥味。
好怕再被捉回去,再被不同的人打。
江冷星脸上不太开心:“冬月十一再走可以嘛?”
距离冬月十一,不足七日。
“那……好吧,”小妖很会察言观色,他环顾四周,“阿星,你阿娘今晚没来吗?”
把人留下后,江冷星脸上浮现笑容:“阿娘今晚有事,据说是抓住坏人了,要忙一夜呢。”
等处理完这件事,阿娘就会有更多时间陪他,爹爹也会回家。
小妖脸色一变:“坏人,什么坏人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听说是个半妖。”
“……哦。”
小妖怪的心刹那间沉到冰底,师父说,如今世上半妖不多,他就是其中之一。
且与人族作对的,不多。
师父为了保护自己,成了人族头号敌人。
倘若阿星所言非虚,江家今晚要处置的坏人,必定是师父了。
江冷星把被子盖在二人身上:“快睡吧,坏人不会再到这来。”
“好的,阿星。”
小妖乖顺躺下,闭眼入睡,等身旁之人传来均匀的呼吸时,他悄悄溜了出去。
今夜江家很热闹,尤其是练武场,灯火通明,正中央的锁链上,绑着一人。
有一群人拿着鞭子,在拷打那人:“从实招来,小孽障藏哪了?”
被链条锁住的人,身上血迹斑斑,喉咙干涩不已,不断求情:“那个孩子……并非孽障,你们饶了他吧。”
有一男子冷笑,愤怒地抽出一鞭子:“饶了他?我师兄师姐的命谁来偿还!”
魔芽孕育出的妖孽,心智不全,就是个害人精,走到哪,邪气便会蔓延到哪。
两年来,无数妖族受到侵蚀,乱了心智,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更别说自带魔芽的那个孩子,一旦调动灵力,谁都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