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把江冷星当大夫就好,为了治疗疑难杂症,必要的接触是可以的。
然而,正当田桃放松自己,把自己完全交于对方时,疼痛骤然加剧。
“啊——”
感觉整个心脏被一只手握了一下,猛然一颤,像是摘西瓜一样,拧着绿藤,差点把心剜出。
猝不及防地侵袭,让她倏地疼到没力气,额头浑身沁出冷汗,心要跳出身体似的。
待恢复一丝劲,她质问:“你干嘛?”
少年音色如水般柔软,用灵力驱散她的不适:“抱歉,医术不精。”
田桃:“喵的,我不治了。”
她眼角疼出两滴泪,怕太丢脸,不敢放肆哭,酸软无力的手推着他。
庸医!
方才那一下,差点送她上西天。
江冷星:“对不起。”
魔芽在她心脏发芽,日日用人血饲养,开枝散叶,根须缠满筋脉,已经完全寄生于她体内。
若强行剜去魔芽,就会如方才那幕,她承受不起这份苦楚,这无异于要她性命。
秘卷之中,对于此类邪物记载极少,多年来,也只寻出将魔芽扼杀之法。
此物易主,完全种在身体后,根本找不出将其它和宿主完全分离的方式。
田桃不开心:“都说我不治了!”
她疼得像抽干力气,整个人软趴趴倒向一侧,少年揽住她的后背,按进怀里。
“不会再让你疼了。”
江冷星言而有信,灵力涌入心口后,如同注入一道止疼剂,慢慢地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半晌,他终于规矩起来,把手抽回,摸黑下床,柜子开合声响起,眨眼间又回到床前。
“盖上就不冷了。”
腿上压上一层被褥,田桃手抓了一把,这也太薄了,和夏凉被差不多。
她回到生龙活虎的状态,颇为嫌弃:“有区别吗?”
盖和不盖的,都一样冷。
江冷星:“有一点吧。”
大言不惭,还挺幽默。
田桃在床上摸索一阵,找到挎包后,翻找几下,居然真给她变出一床鹅绒被。
这是她为云游准备的生活用品之一,没想到提前用在雪隐峰,有点儿舍不得。
但这人家徒四壁,她真是快被冻死,只好做出割舍。
她还没计划如何度过今夜,江冷星主动帮她调整好位置,掖好四只被脚,将其捂得严严实实。
最后,他注入灵气,被子里霎时十分暖和:“睡吧。”
屋内一直未燃烛火,田桃两手缩在被褥中,一双眼睛望向床前:“那你呢?”
“我歇在书房。”
还好,他还算清醒,两个人挤被窝,她才不愿意。
江冷星离开后,卧房只剩她一人,屋外山雪不绝,屋内光线朦胧,暖意熏得她昏昏欲睡。
实在提不起劲,她睡了片刻,但很快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见,在浊灵窟时,被江冷星双膝压在身下,引玉剑指着的人,不是涂山尧,而变成她。
寒冽的玉剑抵在心口,不似他的掌心来得温柔,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欲要把她心挖出。
太可怕了,这梦可不兴做。
惊吓之下,她睡意全无,悄悄穿好衣衫,瞄准散发微光之处走去。
书房连通卧室,光是从隔间散发出的,她蹑手蹑脚趴在室内门,朝光源方向望去。
朴素的长桌角落处,摆着一盏琉璃灯,微黄的光从半透明灯壁中散出,依稀照亮四周的书架。
桌上翻开卷轴,少年偏头默览,不时提笔在纸上记录,双眉轻蹙着,似乎遇到困难。
他半张脸隐于黑暗,另外半张脸,映着柔和的光,给冷玉般的脸平添温和之意。
风雪敲打着门窗,他习以为常,静静做着自己的事,在这间小屋子中,沉浸在一方天地中。
让人不禁想象到,从前他独居于此时,也是这样般,彻夜不眠,勤勉修炼。
这日子也太苦闷了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田桃披着被子走近,视线落在木桌上。
“你怎么醒了。”
少年心思扑在书上,直到她出声,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卷轴合上。
挡得再严实,她那一瞥早就看光了,他看的卷轴非比寻常,金色底面上满是赤字。
字体极其难辨认,浮现黑气,像是某种神秘文字,隔着纸面,都迸发出强势的灵气。
只需扫上一眼,就令人头昏脑花。
她不太懂,但感觉那像禁书,处处透露着邪门。
田桃在他对面坐下,试探道:“什么书啊,看这么起劲,该不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书吧?”
“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灯盏在二人之间,少年头往下低去,刻意不与她对视。
额间的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上落下阴影,他爱干净,下颌处残留的血迹却一直未处理。
他宗服弥漫着光边,竟越发凸显他整个人落寞至极。
眼尾弧度漂亮,但那片肌肤泛红,漆瞳中浮起湿意,下垂的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