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与天降,他始终觉得天降是抵不过竹马的。
朝夕相处十八年的契合与结界,不是自己这个天降能轻易插足的。
但是没关系,他不后悔自己做的这一切《反正从未拥有过,失去了也不会害怕。
哪里像谢之砚,一而再再而三地犹豫不决。
明明那么喜欢,明明已经迈出了九十九步,却没有用勇气迈开最后一步,说出“我喜欢你”。
陈景朝想到这里突然笑出了声,无奈摇了摇头。
自己挺能理解谢之砚的心境,如果换作是自己,一定会和谢之砚一样选择暗恋。
因为他正拥有着颜清,拥有着一切美好,所以格外害怕失去。
颜清没理解他脸上那抹笑容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说明,一切该到此为止了。
“祝你以后每一场比赛顺顺利利,我先走啦。”
颜清微微露笑,从他身侧绕过。
陈景朝下意识伸手,想要拦下送她回去,转眼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合适,收回微微伸出的手,礼貌询问:“要不要叫个车送你回去,外面还在下雨。”
“不用啦,我让谢之砚来接我。”
颜清挥了挥手,很干脆地转身离开。
馆内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陈景朝手里紧握奖牌,久久站在原地看着颜清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耳边的雨声越发清晰,正七零八落地砸在心头,隐隐刺痛最深处,缓缓抬头看向窗外,看着下雨的景象。
七岁那年,因为颜清的出现,自己被困在了那场雨里。
十八岁这年,同样因为颜清,自己被她从雨里救了出来。
真好,从头到尾,都是她。
·
离开馆内,颜清独自在大厅踱步。
她心里其实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和谢之砚置气,把他丢在车站,自己说走就走,完全是情绪作祟!
同时也很清楚自己与谢之砚的关系,能理解谢之砚为什么说不出口。
他与自己一样害怕打破如今现有的美好,在不确定对方心意前不敢勇敢迈出最后一步,所以彼此一直在越界的边缘徘徊,互相试探。
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不过是将“我喜欢你”藏进了耳机里。
若不是自己今天意外听见了那句“我喜欢你”。
颜清觉得自己大概会继续和他暧昧下去,直到有人最先忍不住,捅破那层窗户纸。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已经知道谢之砚的心意,那么她很愿意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颜清拿出手机拨打谢之砚的电话,不到两秒接通了,立马抢在谢之砚开口前说话。
“阿砚,你回学校了吗。”
“你方不方便来体育馆接我呀,外面还在下雨呢。”
她很会装乖,软着声音向他撒娇,其实是想试探谢之砚有没有因为自己丢下他而和自己生气。
电话那边很安静,没有讲话声,只有低缓的呼吸声,和断断续续的雨声。
雨声?
怎么会有雨声,他还没回学校吗?
颜清手指不自觉扣着衣角,坐在大厅的凳子上,试探问道:“阿砚,你现在在哪呀,怎么听着有雨声呀?”
谢之砚喉结上下滑过,目光落在自己正前方的牌匾上,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松榆体育馆。
天色灰暗如同编织了雨网,连绵不断地倾斜落下,贯穿着整个城市。
鞋面被雨水溅湿,上面混杂着泥土,白色鞋带垂落在水里,浸湿了前端,谢之砚始终保持撑伞姿势,站在原地。
掌心紧握伞柄,睫毛闪过,声音清冽却压得极低:“颜清,我已经在体育馆门外了。”
“什么?”
颜清惊住,整个人瞬间站起。
“我没有回学校,我一直跟在你身后。”
谢之砚声音很低很哑,垂下眼迈开脚步,迈进通往体育馆的那条路。
在颜清坐上公交车后,谢之砚看着雨水不断冲刷着窗户,隔阂他们之间的距离,模糊彼此的视线。
他忽然惊醒,自己在犯什么混,是在亲手把她推开吗?
他不该让颜清离开,不该视而不见。
就该在她问自己“你刚刚说什么”时,直白告诉她,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反应过来后,谢之砚没有犹豫半秒,立马打车前往体育馆。
可雨天路况不畅,他等了会儿才坐上车赶过去,他有想过中途给颜清打电话,可告白这种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在电话里说呢。
谢之砚笑,大概是对自己的自嘲。
到体育馆后,他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把伞,正要进馆去找她时,自己手机响了,是颜清打来的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听着她软言软语和自己撒着娇,谢之砚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
颜清在谢之砚那句回答中久久怔住,许是忘了回应,也忘了他们还在通话,直接跑出体育馆大厅,正要冒出冲出去时,一眼看到雨中撑伞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