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师挥笔写字,慢慢悠悠地说:“这感情可不可能讲‘无为’,在感情里还‘无为’, 那可就完了。‘勇于敢者则杀,勇于不敢者则活’那句话,可不适用于感情, 感情这事,关键在于‘勇’。这‘勇’是什么, 其实就是厚脸皮。”
蒋老师写完八个字, 招手叫唐吟来看。
——当取不取, 过后莫悔。
“老师写得怎么样?”
蒋老师笑着问,像在逗一个小朋友。
唐吟看出老师在模仿他的笔锋,沉吟片刻说:“老师写得很好。”
蒋老师失笑:“行,知道厚脸皮了。”
蒋老师能感觉到唐吟没有上次那么迷茫了, 多了很多坚定, 曾经心空, 而今心满。
心既已满, 再装不下旁物, 自然是指他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那姑娘了。
“所以呢,你此次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又要管我借人脉呀?你找不到她,她也不想见你,我可没办法。”
“学生想要您和师娘的支持。”
“嗯?只是想要支持?我们老两口自然是支持你的,这有什么……”
蒋老师话未说完,他看到唐吟拿出一条钻石手链,他诧异:“这手链被你拍去了啊?”
“嗯,清词喜欢。”
蒋老师隐约明白唐吟的来意了。
果然,他听到唐吟恳切说:“老师,学生想要公爵夫人的那封手写信。因为清词大学专业是考古,我想她应该会喜欢三百年前的那封信,我想送给清词。”
“你这小子,人家都不想见你,你还想着送礼物哄她开心呐。”
蒋老师笑了起来,笑声朗朗:“你师娘前阵子想做慈善拍卖这手链的时候,就没舍得拿出那封信,没想到是被你给拍去了,今天这信也要丢你手里了。”
关于这封信,很少有人知道的,大多数人都只知道公爵夫人与这条手链的相关故事而已。
唐吟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也是前两年听教授提起的。
“但是,唐吟,想要得到那封信,可需要付出代价啊。”
蒋老师忽然说了这一句。
唐吟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他知道清词一定会喜欢公爵夫人亲手写的那封信,那么只要是能让清词喜欢和高兴的,他不惜任何代价。
“不惜任何代价?”蒋老师问。
唐吟郑重说:“不惜任何代价。”
蒋老师放下毛笔,出去与妻子商量。
今年正好是蒋老师与妻子的金婚年,儿孙满堂,家庭幸福,自然也是愿意为年轻人送上些祝福的。
不久后,蒋老师回来,将珍藏着信的精致盒子递给唐吟:“你师娘最近在给学生们写书,就不叫你过去看她了,我进去一次都要挨骂的。喏,拿去吧,另外这封信的代价,需要你做什么,以后再说吧。你师娘还送了你一串佛珠,她说知道你心重,没事捻一捻,缓一缓心思。”
唐吟郑重感谢老师与师娘,将信收好,将佛珠手串戴在手上。
手串有淡淡的沉香味道,乍一闻,便觉很静心安神。
唐吟在蒋老师家又留了一个多小时,陪老师写字下道棋,直至他看蒋老师累了的时候,方起身告辞。
他临走时,蒋老师叫住他:“对了,唐吟,上次的问题,如果老师现在再问你一次,你还会选择从未出生过吗?”
唐吟站在一道屏风前,屏风上是半山上的房屋,烟囱与云雾,他身影仿佛与那屏风相合,正立于山上。
他衣袖上染了两滴墨,像山上的人染上了凡尘,而他目光清清朗朗,显然不再避世与逃避。
他未加思索:“我选择,再来一次人间。”
并坚定:“仍然遇见清词。”
那一天,当她爬在他家墙头问他是不是在晒太阳的时候,他向她看过去,恍惚觉得她是他的太阳。
那一晚,当她爬在他家墙头给他放烟花的时候,他恍惚觉得她是他的星光。
所以,无论清词怎样躲着他不见他,他都将竭尽全力地去追寻他的太阳与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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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Y酒吧,许清词正在舞池里热舞摇摆。
大小姐在那儿热舞的时候,两个保镖始终在不远处盯着,一刻不敢松懈。
卡座里,姜璇和秦骁俩人正在喝酒。
姜璇这两天脚崴了跳不了,进出都得拄拐,秦骁穿着一身皮衣似酷爷,也不是会蹦迪的人,俩人都只瞧着许清词在里面跳舞,欣赏着许清词柔软的腰肢和快活的模样。
酒吧里音乐震耳,秦骁碰了一下姜璇的杯,大声问她:“许大小姐前阵子还不出门呢,今天怎么出门了?她和唐吟和好了?”
姜璇碰杯后小喝了一口,大声回:“她和唐吟的感情,我可不知道。但大小姐心情应该是好了,心情不好哪有空染发?”
秦骁再向舞池里望过去。
只见舞池里的许清词一头酒红色长发,一身黑裙,曲线妖娆,脖颈上海戴着个闪光的choker,灯光不断在她身上闪过绚烂颜色,美得复古又耀眼。
哪怕有人围着她,她摇晃着身姿高举双手撩起头发的刹那,仍十分吸引人的目光,叫人轻而易举地就在人群中一眼锁住她。
秦骁端着酒杯看许清词,视线落在许清词身上许久,才稍微移开了一点点视线,侧头靠近姜璇问:“她最近确实是和唐吟吵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