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露无话争辩,怔怔地睁大眼睛,恨恨地瞪着许清词。
许清词语笑嫣然,娇美柔软。
特别气人。
成露气得裂眦嚼齿,终于失去理智,火气从心底一路烧到头顶,抬起手就要用力把许清词推下泳池,要叫所有人来看许清词的难堪。
然而这时,许清词反应极快地抓住了成露的手腕。
而后,许清词笑盈盈地夸了成露一句:“宝贝儿真乖,我就等你这一下呢。”
成露登时愣住,接着迅速反应过来被许清词算计了,她惊慌失措地立即就要收手,不能将许清词推下去。
但她晚了一步——
许清词已经张开双手向泳池里仰面倒下。
噗通一声。
有人惊呼。
唐吟大步冲了过来。
身影如箭。
成露慌张大喊:“不是我推的,不是我,是她自己倒下去的!”
唐吟两步冲到泳池边,摘了墨镜甩开扔了就要下去救人。
唐吟腿上还有伤的。
成露惶恐又茫然地意识到,她仰望的高高在上的唐吟,好像并非是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
忽然,水花声响,许清词的脑袋钻出了水面,她如美人鱼一样优雅扬头,长发向后扬去,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
许清词趴在泳池边,深V领的裙子在水里飘荡,酥-胸也是,她笑盈盈地仰头看着要跳下来救她的唐吟,又看看唐吟扔出去的墨镜:“唐吟哥哥,你要是不想要那个墨镜了,也别扔了呀,就送我呗?”
唐吟站在泳池边。
西裤包裹的两条腿笔直修长,个子高得遮住了他身后刚从密布的阴云间现出身的太阳,从许清词的视角望去,他周围镀着柔和的金边,金边来自太阳的天光。
但唐吟此时的表情很冷。
不是清冷,是冰冷。
许清词顺着唐吟黑沉沉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红色伤口与缝针的线,与泳池不洁净的水珠,混合出的画面格外醒目与难看。
唐吟转身走了。
背影消失在光里。
很快,他高大的身影去而复返,从熠熠光影里走来。
抖落浴巾展开,叫她:“上来。”
**
姜璇的店里。
“然后呢,唐吟哥哥就带我去医院,重新处理伤口了。”
许清词边做着美甲,边对姜璇眉飞色舞地说:“璇璇,我觉得他应该是对我有好感了,你说呢?”
“我说?”
姜璇哼声说:“我说他只是有人性,而你,多少有点太能人来疯。你这胳膊想留疤啊?再不是疤痕体质,也不能像你这么折腾啊!那泳池水多脏,那细菌……”
“唐吟哥哥还给我披浴巾呐。”
许清词自顾自地兴奋着,对美甲小姐姐说:“麻烦给我在食指和中指上画俩笑脸吧,特别有感染力那种,回头我比剪刀手上的笑脸给我喜欢的人看。”
姜璇:“……”
姜璇看许清词那美滋滋的模样实在无语,她这边还心疼许清词呢,许清词却都不给她煽情的机会。
徐欢在那边给许清词挑衣服,这位许大小姐才回来没两天,就说没衣服穿了。
姜璇过去帮挑。
没过两分钟,姜璇忽举着手机回来了,举着烫手山芋一样哆嗦,匆匆跑向许清词,紧张得连连对许清词比划手势:“你舅,你舅,你舅的电话!”
许清词也刹那紧张起来,她正在做指甲的手也不做了,抓起电话往一旁没人的地方快步走,一边做手势让姜璇快带人出去。
接起电话,许清词瞬间从娇傲大小姐变成乖巧小外甥女,撅着屁股听电话,快要把脑袋都藏进一排衣架的衣服里,柔柔乖乖地说:“舅舅好,舅舅您怎么把电话打到璇璇这里了呀?”
低沉威严的声音,如塌了的天空一样向许清词的头顶压下来:“玩够了吗?”
语气太骇人可怖。
许清词肩膀一抖,后脑勺麻了一片。
许清词一边小心不让自己没做完的指甲碰到姜璇那些面料顶级的衣服,一边对舅舅哈着腰,小声反驳:“舅舅,我没玩,就是,一些事情,恰好赶到一起了……”
“狡辩?”
“没有没有,”许清词慌里慌张地说,“舅舅,我保证不去酒吧了,也不让自己再在许家受伤。”
“继续。”
许清词不知道她舅知道多少,她试探说:“我保证也不让自己落水了?”
庄湃没说话。
许清词觉得自己也没闯别的什么祸了,思来想去大概明白了,委委屈屈地说:“我真的喜欢他,我不想走嘛。”
“肤浅。”
“……”
许清词来了脾气,但脾气也只是单方面愤然作色,嘴上还是蔫声细语的:“舅舅,不是肤浅,是直觉上的好感,是想要靠近和了解的喜欢。我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什么人,这都二十五六岁了,好不容易才遇到让我一见钟情心动的人,您总不能让我留着遗憾就灰头土脸地回去啊。”
“再说了,您对我小舅妈不也一见钟情吗,您怎么就不说自己肤浅了呢?”
许清词越说越胆大,腰杆也挺直了,腿也抖起来了:“您双标了啊庄总。”
——通话结束。
庄湃把电话给挂了,多一句废话都不想听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