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里,可不就是那位美貌的小娘子么?
谢明峥眸色冷却,其实想把他眼睛刺瞎,但思及场面太血腥,倘若临春随时醒来,睁眼看见这种脏东西,恐怕会被吓到,又要做噩梦。
他瞥一眼乔启文,不急,有的是时间折磨他。
乔启文被他阴恻恻的眼神吓到,忙不迭收回目光,心里已经有几分悔意。昨晚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是他与他那护卫杀的,他们二人如此厉害,方才态度又如此狂妄,不知到底是何来路?该不会他爹也保不住他吧?
乔启文正想着,听见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他心里涌起希望,是爹来救他了?
他的确看见了他爹的身影,不过他爹身边还有几张生面孔,不知是谁。
薛冰已然瞧见谢明峥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房门,跪下拱手行礼:“陛下,臣护驾不力,恳请陛下责罚。”
乔启文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听见了什么?陛……陛下?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位冷峻公子,身体整个软倒下去,心里默念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谢明峥抛下手中刀,一眼都不愿多看乔启文,只看向薛冰,朝薛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也压低声音,问道:“昨夜的事,如何了?刺客可都拿住了?”
薛冰点头,尊令放低嗓音:“回禀陛下,那些刺客狡猾,被捉拿时便要咬舌自尽,不过微臣等眼疾手快,留下一个活口。”
“做得很好。”谢明峥道,“将人带回行宫,稍后我亲自审问。”
他抬眸,看了眼身后两股战战的乔知府,乔知府跪在地上,笑容难看:“陛下……”
谢明峥并不听他多言:“江州知府办事不力,蓄意包庇亲子为非作歹,其子以下犯上,冒犯圣颜,且意图对皇后不轨,罪该万死。贬去江州知府官职,将其一家收监,另行等候发落。”
薛冰应了声是,而后一抬手,身后玄甲卫便将人拿住。
乔知府还欲求情叫嚷,谢明峥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玄甲卫动作利落,卸下乔知府与乔启文下巴,将二人嘴巴塞住,拖了下去。
谢明峥转身,掀开床幔,将临春打横抱起,稳步下楼梯,行出客栈大门,上了马车。过程中,临春都未醒,只是皱了皱眉。她昨夜实在劳累,睡得很沉。
待人都走了,掌柜的才如梦初醒,坐在堂中喃喃自语:“陛下……”
昨夜那二人竟是陛下与皇后,这简直好像一场梦似的。
随即,掌柜又笑起来,日后他还可以吹嘘一番,自己曾见过陛下与皇后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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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临春身着民间女子服饰,头靠在谢明峥腿上,继续睡着。谢明峥替她理了理额边碎发,却被她不安分的手拍开,娇唇中吐出一句喃喃之语。
“别弄……”
谢明峥唇角轻勾,挑开帘栊,已经可见行宫的轮廓。
马车驶进行宫,停在春枝秋雨门口。
碧云尚未知晓昨夜到底发生什么动荡之事,还欢天喜地迎接自家娘娘回来。见陛下抱着娘娘踏进宫苑,身后朱弦面色莫测,并不怎么高兴。
碧云问道:“这是怎么了?”
朱弦摇摇头:“说来话长,先伺候娘娘与陛下吧。”
谢明峥抱临春进寝间,放她躺下,动作小心翼翼,满怀关切。少女沾到柔软床褥,眉心微皱,很快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过去。
谢明峥在床侧停留片刻,嘱咐她们:“皇后醒后,速来禀报朕。”
说罢,便出了寝间的门。
碧云瞪大眼睛,看着朱弦,皇后?什么情况?
朱弦在客栈时已经听过一回,不如方才震惊,只道:“小声些。”
碧云噤声,待确认陛下走远,才赶紧抓着朱弦问发生何事。朱弦便将昨夜的事转述,听得碧云表情几经变化,“怎么这般离奇?还好娘娘没出事。”
难怪忽然就从贵妃变成娘娘了,这怎么也算是生死与共的交情呀。碧云眼前一亮。
谢明峥回到海晏河清后,沐浴一番,而后让怀文颁下圣旨,晋谢贵妃为皇后。
这消息很快传遍行宫,仿佛一锅热油里落一滴水,炸开了锅。那几位美人本都报着些来了行宫都有所变化的心思,谁能料到一夜之间,贵妃竟成了皇后。
这才多久,从昭仪便成了皇后。
陛下待这位还真是情深似海。
她们得了消息,便聚在一起,不由有些牢骚话说。
“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别进宫呢。在这宫里,规矩又多,又没有自由,一点意思也没有。”说话的是王美人。
不得帝王宠爱,在这宫廷里,压根毫无出路。王意棉甚至在想,能不能求个恩典,放她出去?当然,她知道这是异想天开,在大楚从没有这样的先例,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无可能出去了。
甚至于从前,若是帝王死了,还得跟着陪葬,这条规矩还是被当今的陛下废的,说起来,当今的陛下其实不错,人生得俊朗,可……又有什么用呢?她们自打进宫,面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