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线柔软甜美,无辜极了。
“我一个女孩,能对成年男人做些什么呢?”
黎漴冷下脸。青年放在膝上的手指微颤,他难以控制席卷而来的痛苦,压抑住喉中那句“难不成还是我主动对你做了什么?!”的话,重重地闭上眼。
楚朱秀左右环顾,她先看黎漴,后看黎娅。
期间,目光瞥见黎潼脸上的兴味,心中难堪,强压下去。
“……”
沉默浸没夏季深夜,别墅外庭院的蚊虫振翅声趋近,住家阿姨不在,一楼大厅的几扇窗未关。
钻进室内的虫影嗡嗡,烦人痒麻。
楚朱秀的小臂被叮了一口,迅速肿起红包。
她伸手去触,忍着蚂蚁爬过般的痒意,回黎娅道:“你的意思是,你没想对你哥做什么?”
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嘲讽冷笑的意味。
“你哥告诉我,你大半晚爬上他的床——”这种话说出口,颇为腌臜,楚朱秀吐出口都觉得污了自己,说到后来,竟骂了脏话,“黎娅,你发什么癫,好好的兄妹不做,非要上你哥的床?”
黎娅强撑着脸。
她前几刻刚哭过,眼眶、鼻尖泛着潮红,说话时腔调柔软甜蜜,楚楚可人,这是上一世黎潼见过许多次的技俩,回回都起效,可惜她此次没能如愿。
“我和他又不是亲兄妹!”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娇柔天真,她迷惘看向兄长,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哥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喜欢你,不可以吗?”
黎漴胸膛起伏。
前一刻他还在惊讶于母亲居然是为他说话,后一刻就被黎娅开口所说的话惊吓到想吐。
他脸色苍白,吞咽几下,抑制汹涌恶心,重复道,“没有血缘关系。”
“黎娅,爸妈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
教育问题是楚朱秀不愿意在此刻提及的话题,她没能拦住黎漴,只能拧眉听他愤声道:“我当了你十多年的亲哥,你究竟是疯了还是被鬼上身,非得做这种——”
说到后面,黎漴眼眶都红了。
“乱=·伦的事?”
黎娅被他的厉声喝止吓了一跳。
很快,她双眼濡湿,喏喏轻语:“所以我不是在想解决的办法吗?我是真的喜欢哥哥,想要……之后单独立一个户口,不会影响到我们家的。”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简直是委曲求全,迫不得已,“这样还不行吗?”
所谓“脱离黎家户口本”的事宜,上辈子是她和黎漴已确定下关系,彼此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全家商议,得出决定。
如今,黎娅爬床失败,被黎漴深厌,楚朱秀迭声质问。
一切大为不同。
黎娅能想到这,可以说是行了一步极其愚蠢的招数。
如果顺利脱离黎家户口本,一定意义上代表着黎振伟、楚朱秀默许她将来对黎漴的“追求”;可黎娅忽略了一点,脱离黎家的户口本后,主动权就握在黎家人身上,她会陷入被动境况,她将无法名正言顺地享受到来自黎家女儿的优待。
黎潼目光落在楚朱秀身上。
她显然被黎娅这席话吓到失语,回过神时,尽失血色,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的被鬼上身了吧?”
“你今年才多大,20岁生日刚过,就把自己的身子当作筹码,要和人上床——找的对象还是你哥?”
她气到眼前发黑,深感黎娅的所作所为不可理喻。
这是楚朱秀亲手养大的女儿。
自襁褓喂养至今,她看着她从小小一捧,长到现今如花似玉,眉眼清纯的俏丽模样。
前十几年,楚朱秀与友人提起黎娅时,面上笑意盈盈,无不骄傲,“我家女儿漂亮极了,在舞蹈上很有天赋。”
“将来可是要成为大舞蹈家的!”
现在她对外一句都不敢提!
楚朱秀晕头转向,她心脏砰砰,耳膜胀痛,缓了半天,厉喝:
“你简直和你亲妈一样!满脑都是靠身子睡男人!”
楚朱秀的痛恨上升到巅峰,她无法容忍黎娅以这样的姿态——肖似陈芳,委屈深藏,惹人怜惜地说着话,还一副她已经是退让后的模样。
她更无法忍受自己前途光明的儿子被这样一个垃圾沾上!
美丽妇人扬起手,本能地甩向黎娅。
她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
从没有打过人的楚朱秀,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当初黎潼伸掌给她一耳光时,年轻女孩脸上似笑非笑,极其畅快的爽意源自什么。
手掌灼热生疼,大脑快意阵阵,甚至还趁着黎娅躲避不及,又给她重重一下。
黎娅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瞬间倾洒,她捂着脸,看向楚朱秀,张口结舌道:“妈、妈妈?!”
黎潼惊讶挑眉,她从客厅的茶几上摸了几颗招待客人的巧克力糖。
拆开金箔皮,将甜蜜的巧克力塞进嘴里,围观热闹。
黎漴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无视眼下发生的一切。
前几分钟的言语宣泄根本无法缓解喉中汹涌呕意。
青年踉踉跄跄地起身,冲向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