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第几次催她给他打钱了。
这样威胁的话一条接着一条。
她知道这个人被逼急了,确实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之前给他的那二十万,根本就满足不了他。
江凝神情淡,点去手机网上银行,将向白漠借到的那二十万,打进江行川的账户。
【不能一次性打过来?一点一点塞牙缝呢。】
江行川吐槽完这句,又收到二十万,心情难掩比之前好了,【行吧,剩下的钱搞快点啊,我要的可不多的,我可是你亲爹,你傍上了这么一个富二代,不让你给我在燕城买套房就不错的了,你知道燕城一套房多少钱不,好几千万呢,就让你拿个一百万,在这磨磨唧唧。】
江凝没再回江行川。
静静坐在驾驶位上。
她本是果断的。
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可是在这件事上,她纠结了。
其实二十万足可以让江行川继续去大牢里蹲了。
即便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他威胁她要钱这个行为,在法律上能成立敲诈勒索这个罪名,两千块就可以量刑,二十万属于敲诈勒索罪认定标准里的“数额巨大”,可以处五六年的刑期,加上今天她又给他打去的二十万,以及他本身是刑满释放出来的,构成了累犯,可以继续蹲十年的大牢了。
但是如果闹到法庭,整个案件的流程走下来,至少五个月。
她心底里,并不想让曲霍炎知道她跟这样的人有关系……
江凝眉头蹙着。
*
陈柔萍在南山公馆等到晚上九点,才看见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开进别墅的大门。
她今天推掉了一个饭局专门在南山公馆等着,可是曲霍炎那句“尽快”,尽快了有两个多小时。
见到曲霍炎时,陈柔萍脸色是黑青的。
进了家门,曲霍炎脱下身上的外套,先对吴英问:“小云朵呢?”
吴英觉得曲霍炎似乎都没发觉这家里的氛围十分地冷,答得不怎么大声,“在它房间里睡觉呢。”
如果不是还要应付陈柔萍,曲霍炎肯定直接去逗猫了。
他专门让人收拾出了一间客房给小猫做卧房,装饰得粉粉的,堆满了猫玩具。
目光这才投向陈柔萍,插兜走过去,喊了她一声,“妈。”
他懒洋洋在沙发坐下,“喊我来,什么事儿?”
陈柔萍脸色虽然差,但是破天荒的没发火,她从沙发站起身,淡淡对曲霍炎道:“跟我去楼上书房。”
**
进了书房,陈柔萍落下手里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沓资料。
她将安文德查到的信息打印了一份纸质版出来。
抬手丢到曲霍炎面前,“自己看。”
“这什么。”曲霍炎觉得莫名其妙,拿起那沓纸。
翻开第一页,有江凝在燕大学信网的信息和照片,他蹙起眉,“妈,你搞什么,让人调查她做什么?”
“我不查她能知道她父亲是个杀人犯?!”陈柔萍出声,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
“……”
曲霍炎跟她对着视线。
“什么杀人犯。”他淡淡问。
“你自己看!”陈柔萍重复。
曲霍炎随意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有好几页,还有一堆照片。
他颔骨微紧,坐去了书房里一张单人沙发那。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书房里寂静无声,只有曲霍炎翻动纸页的声音。
这份关于江凝的调查资料很详细,细到江凝外公外婆叫什么名字,七大姑八大姨做什么的,她小时候在哪上的小学,班里班主任是谁,参加过什么比赛,都查得一清二楚。
以及,还有她父亲的照片和经历。
江凝的父亲,名叫江行川,又是江凝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
江行川是江凝外婆江珺珠第二任丈夫的孩子,当时江珺珠跟江凝的外公离婚,嫁给了江行川父亲,那年江行川五岁。
江行川十岁,江凝母亲江冰宜十三岁那年,江行川父亲去世,两个孩子都由江凝外婆一个人来带。
但是江行川习性不好,初中就辍学了没再读书,嗜酒赌博,成了当地著名的混赖子。
江凝母亲江冰宜二十五岁那年,嫁给当地一个富绅宁柏仁。
隔年生下一个女婴,但是女婴两岁那年,宁柏仁被江行川威胁要钱,查出女婴并非自己骨肉,而是江行川□□江冰宜所得的孩子,发了疯,将江冰宜和女婴赶出了宁家。
这个女婴就是江凝。
看到这,曲霍炎心口抽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了,那天为什么宋冰怡要扔猫,她会反应那么大。
这样狗血的事情,都是她身上切切实实发生过的。
曲霍炎绷着神经,看到了后面。
江行川是江凝九岁那年因杀人罪入狱,安文德还去调了宣城当地检察院的案件卷宗。
有一份江行川今年四月初出狱的文件。
上面有好几张江行川在牢里照的照片,出狱那天的照片也有。
定定看着照片上的男子,曲霍炎想起上个月某天,他从便利店买完饮料出来,回到车旁遇上的一个奇怪大叔。
长相神态细细回想起来,就是这个江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