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落落藏在厚重帽子后面笑得很是开心,直到两人离客栈有一段距离后才重新化为光点隐于江晦灵台之中。
江晦隐匿身形快速朝赵达府邸掠去,可就在府邸附近,他却感受到了一层薄薄的阻碍。
“是屏障。”江晦站定,视线扫视四周。
寻常人族的府邸竟然被罩上一层屏障,甚至......这屏障还落了个隐形的名字。
扶正阁。
扶正阁是一个专门的修士机构,多年前设立,专门用来处理涉及人间的关于修士、妖族或者魔族的事件。只是近年来三族界限愈发分明,此类事件大量减少,这一机构也就渐渐只剩下一个空壳。
江晦在屏障外伫立,没有再往前进一步。他再次探查了一遍嵌在屏障中的扶正阁印记,抿唇朝反方向走去。
“小洛,把扶正阁词条调出来。”衣落落轻叹一声,呼唤小洛查看信息。她现在有点相信江晦也是偶尔听说这件事了。以这件事的复杂程度来讲......江晦应该没有这么多闲工夫来自找苦吃。
扶正阁在每个城市都有网点,只是现在大部分网点已经荒废而且都在犄角旮旯里破败的几乎看不见。江晦的灵力结成一张网将整个桐城笼罩,闭眼感知半晌,终于在一个角落探查到了扶正阁的痕迹。
他一路赶过去,最终在一个小水沟旁边的桥洞停下脚步。桥洞旁边立了一个破败的小木屋,外面插着个旗子,经过风吹日晒已经变得像块抹布,依稀辨认出上面歪歪扭扭的“扶正阁”三个字。
“这......你确定没有走错?”衣落落刚看完关于扶正阁的介绍,被书册上细致的图画所震撼,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面前这个“废墟”。
“字不是写在这。”江晦抬手指了指棋子,而后上前扣响了摇摇欲坠的木门。
敲了许久才有脚步声传来,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潮湿混着灰尘的味道冲进鼻腔,熏得衣落落皱了皱鼻子。
门后的人发丝凌乱,穿着破破烂烂的白袍,看样子像是刚睡醒。他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江晦,嘟囔道:“谁啊。”
“在下是途径此地的修士,无意中发现桐城知府的府邸外笼罩着一层屏障,看见上面有扶正阁的印记,便一路寻到这里。”
江晦试探问道:“不知那屏障,是否出自道友之手?”
门里那人把门开大了些,脸上的困倦消散些许,承认道:“是我做的。”
“不知知府府上——”
“不过这事儿,我劝你别多问,也别多掺和。”
那人打断江晦的话,压低声音道:“我劝道友该去哪去哪,不必耗费心神在意桐城的事,看完桐花会就走吧。”
“这事不是我们寻常人该管的。”说罢,他就准备关上门,不想却被江晦拦住。
江晦伸出一只脚拦住门,继续问道:“扶正阁本就是为处理人间事务设立,怎么道友说出这样的话。”
“扶正阁。”那人重复一遍这三个字,忽的笑了:“很久没听过这三个字了。”
他终于从狭窄的木屋中出来,携裹的潮湿气息被外面的风吹散,终于带了些新鲜的生气。
“道友,实话和你说吧,扶正阁早已经不存在了。府邸外面的那层屏障是我设置的,这本和我无关,但我还是做了。”
“不过,我也只能做到这么多。我曾是扶正阁中的一员,怀揣着扶正除恶的理想,甚至在大家解散的时候还守着这个破旗子守了五十年。可现在,世道早就变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没有太大的能力。但我也在人间待了这么多年,我劝你一句,知府身上的事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修士可以处理的。”
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将它们齐齐踢进水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知府神志不清常做出些出格的事,我怕伤及群众,就在他府邸外设了个屏障。”
“过几天我也打算离开了,这处据点,就让它彻底成为历史吧。”
江晦清晰地感知到这位修士话中的疲累、无奈与绝望,虽然他觉得进来的动荡或许对于扶正阁是一个希望,但若是这份心思与坚守已被时间磨平,还是不要再提及的好。
所以江晦只问道:“道友大义。只是道友可否透露发现了什么?”
那人扭头看了江晦一眼,摇头叹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纠缠。罢了,我本也没发现什么,只是有一个推测罢了。”
他踱步道江晦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怀疑干这事的,是魔。”
*
杜迦州,京城。
京城地段最好的位置前几年新盖了一座装潢无比华丽的府邸。府邸依山傍水,好看又气派。只是这里不像寻常的王公贵族的府邸有许多侍女侍从服侍,看上去颇为冷清。
卧房内,一女子斜倚在美人榻上,手上握着一个近来在人族中颇为流行的水烟,白色的烟雾盘旋着飘向上方,又缓缓消散。
姬婼很喜欢桃花味的水烟,这味道总会让她想起年轻的事来。桃花坞的过往在脑海中放映,她沉溺其中,人变得有些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