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哑的声音响在耳畔，衣落落才骤然回神。江晦依旧半跪在地，似乎被束缚。纵然有毛毯，膝盖处还是有些泛青。
修士将束缚妖力的装置给了衣落落，江晦现在已经不再被斗妖场控制，他新的主人......是衣落落。
关系的逆转陌生却有趣，以至于他忍着身上的不适，还是在不断观察衣落落的状态。
原来她说的“把他捞出来”，就是这样的法子。打扮成一个视灵石如粪土的、想要豢养妖奴的败家大小姐，身上还戴着许多从他储物袋中掏出的繁复法器。
虽然混乱，但是好看。
只是这么多......她的头应该很累。
衣落落不知江晦在想些什么，活动僵硬的身体，有些慌乱地拿起控制法器，解开江晦身上的妖力束缚。
年轻妖族周身亮起明亮的光，丢失依旧的力量终于回归自身。他挣开锁链站起身，拢好衣服从华丽的笼子中走出来。
不过身上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而是顽固地盘踞在蜿蜒起伏的肌肤之上。
衣落落感觉到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压力感。不知是出自清瘦却高大的身躯，还是他深潭一样的眼神。
她落荒而逃，转过身想要从储物袋中为他拿一套新衣服。只是手指颤抖动作艰难，竟拿了半天都没拿出来。
江晦似乎发出一声低低轻笑，越过衣落落，微凉手掌触上她的手腕。那是凝实的、不会被穿透过的真实身体。
“我自己来吧。”他打开储物袋，顺利拿出一套衣服。衣落落晃神之际新的衣服已经被穿好，江晦立在她面前，垂头安静注视着她，额头闪动着属于她的契约法文。
无法言明的气息在屋中流动，两人又是几日未见，此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妖奴并不合法，也没有专门的契约。江晦身上的那个，是斗妖场留下的。若妖奴不听话，主人可以肆意处理。他们并不建议解除这一限制，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妖奴主人手里。
衣落落即刻想要解除，但是动作一顿。
“回去再说。”江晦也朝她摇头，低声说道。
“好。”衣落落把法器放回，手肘抬起时触到与她靠得很近的妖族，后者完全没有闪避，只发出一声低低闷哼。
应当是碰到了伤口。
衣落落手比脑子快，直接抬手碰了上去。腰腹位置的肌肉分明而微硬，体温透过不算薄的衣服传到手指，依旧炽热。
热度传来衣落落才终于清醒，手指立刻弹起想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抓住。江晦抓过她的手指，妖力化为细小的冰凌迅速在食指上划过。
衣落落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怔然之际就见江晦突然俯下身，把手指渗出的那滴血珠印在了额前的法纹上。二人周身出现灵力漩涡，像是被风带进了一处花海。
他仰头看她，一字一句道：“契约最后一步，还没有做。”
第84章 温泉
“毕竟在这里......还是周全些好。”
“......嗯、嗯。”衣落落草草应着, 飞快抽回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手指极小的伤口瞬间愈合，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衣落落已经无心细想自己这个身躯现在竟然也可以流血、缔结契约, 她只觉像是罩在巨大的蒸笼中，每个方向传过来的气息都无比滚烫炙热。
还好恒定身躯，每个地方的温度和颜色都很正常。
“剩下的事, 我们回去再说！”衣落落觉得这个地方定是被人施了法术，才会让她如此心神不宁。
还有，江晦身上还有伤，也需要回去处理。
不能再多待了！
她打开门，拉着江晦准备离开。
修士候着, 见到包厢这么久终于打开, 忙迎了上来。
“这妖奴我已经检查过了, 没什么问题。”衣落落在修士面前停下, 快速说完，就继续向外走。
江晦全程垂着头，乖顺地跟在她身后。
“好好, 您、您慢走！”修士忙应答, 却只能捕捉到衣落落的背影。这大小姐倒是个胆子大的，上来就解开了对妖族的妖力束缚，也不怕他反抗。
不过这妖族......看着还挺听话。
也不只是药效没过，还是......
想起之前吩咐妖族穿的衣服, 他不怀好意笑了笑。大小姐估计也是能忍的, 和妖族在屋中呆了这么久, 居然也没发生什么别的。
还是年轻, 不知道这妖奴别的妙处。
他回想起少女如常的耳朵脖子颜色，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衣落落和江晦一前一后, 快步朝门口走去。只是眼看出口在即，面前却又出现一把扇子。
扇子展开，扇面上竟是她今日的画像。金衣金面，腰上还挂着长鞭。作画之人画工极好，还加了专门的术法，使得扇面人物灵动，还可变幻。
除此之外，金色印记在扇柄处亮起，昭示这是一个极为珍贵的法器。
“太好了，姑娘还没走。”楃晅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来，俊脸上挂着惊喜的笑。他热切望着衣落落，余光隐晦扫过她身后的江晦。
他安安静静垂头，周身萦绕微弱的妖力，完美扮演一个听话妖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