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若觉得现在自己有些精神错乱。她只觉这感觉和方才不太一样,但又很相似,都有一种想要下跪的感觉。
逆戟鲸是妖族中不打折扣的血脉强者,能让她有这样感觉的妖族,血脉和修为一定都珍稀而神秘。
怪不得她探知不清楚衣落落的气息,难道她是某个无法被窥探的、血脉强大而尊贵的妖族?
也对,只有拥有这样的实力才能面不改色地面对她的试探和威压,并且敢一人立于大殿之中毫无惧色。
倪若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后悔。
她自己都不满目前昏庸无用的妖王,面前这位又怎会甘愿沦为妖王走狗!
而且这样强大的妖族态度友善而谦恭,脾气特别好,甚至只在担忧同伴的时候才释放威压。不对,应该......不只是同伴。
倪若看着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又看到刚从门口走过来在衣落落身后站定的另一人,脸上浮现出了然。
原来这位强大的落落大人和她们走的一样的路子。
待凝滞无形的威压散去,倪若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朝衣落落躬身告罪:“是倪若鲁莽。”她方才匆匆朝门外看了一眼,那声巨大的响动并没有惊到城中的百姓,而是被拢在特意设置的屏障中,将冲击范围缩到最小。
识人见微著,有这样的心思实在难得。
倪若此时除了后悔,还有许多的感激。
“......无妨。”衣落落知道这次“美妙”的误会无需解释也不能解释,她掐了掐在自己腰上摸个不停的手,避开倪若的礼并将人扶起,“方才也是我冲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倪若族长有一个好好聊一聊的机会。”
“我懂我懂。”倪若狂点头,朝身后已经站起身的倪雪吩咐道,“去取些水来。”
待众人全部落座,简单交谈几句后,倪若终于坦诚道:“实不相瞒,我不愿你们前去月狐族领地,也是出于私心。”
“我族与月狐族世代相邻,关系很好。妖王前些日子下令占领铲平月狐族领地并对月狐族大肆屠杀,我们很愤怒,却也无能为力。”
“妖王不知从哪里来的法子,直接将这片海域截断,开辟新的道路直达月狐族。这段日子仍有妖王派来的人持续进入北境领地,我们没办法直接抵抗,只能用别的法子尽量阻止他们进入。”
“那里......已经经不起更多的破坏了。”
“有时也会有些多是的使臣过来我们海域外说些有的没的,我们也不得不警惕些。”
“所以之前你试探我,是怀疑我和妖王,甚至和那处海域裂谷有关?”倪若说得简略,但衣落落听出了言外之意。
“......是。”倪若有些尴尬,忙追加了一句,“但现在我不怀疑了。”
衣落落没想到江晦那一举动的作用如此绝佳,果然还是妖族更懂妖族的脑回路,在妖域里,血脉威压比说多少话都管用。
“你们想要进入月狐族领地,是想帮你的月狐族朋友什么忙?”
“她很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那里,需要取出来。”衣落落斟酌后开口。
“那你们或许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倪若半阖眼,海蓝色的光幕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我目前感知到的北境状态,大部分地方已在战火之下变成废墟,甚至可称为炼狱。很多屋舍都别毁掉,里面的东西很多也被妖王派来的人抢夺走。”
光幕闪动,树林被焚灰,草地鲜花消失不见,只余黑红色的荒土。光幕无法记录声音,但衣落落似乎能够听到那片土地之上沉恸的哀鸣。
从衣落落看到月狐法衣的时候便设想过这样的情况,只是没想到神识窥探到的片段还是让她的心狠狠一颤。
不可言说的悲伤从心脏涌起,蔓延至身体每个末梢。
“那......我们也要去看一看。”
“好吧。”倪若见衣落落坚持,便没有再劝,而是细心嘱咐,“那里现在还有重兵把守,虽然比不上之前但也不容忽视。”
“多谢倪若族长。”衣落落感激道谢,又继续道,“我还有一事想问,不知倪若族长有没有听说过月狐族领地生长的一种两仪草?”
“那似乎是传说中的东西。”倪若抚了抚长发,迟疑道,“许久之前似乎听月狐族长提过一嘴,只说是生长在靠近洛海的山脉中,但大家都把它当成传说。”
“那里好像是禁地,危险而难以深入,更多的我也不了解了。”倪若遗憾摇头,“落落姑娘需要两仪草?”
“不是我,是他。”衣落落拍了拍身边江晦的肩膀,“他自小血脉驳杂修为难以进益,我听闻两仪草对血脉净化融合有效,边想着顺路也去看一看。”
“不然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也没必要带上这个拖油瓶。”
衣落落说得直接,不过语气中并无任何嫌弃。不仅如此,倪若还注意到两人负在身后的手似乎有悄悄缠在了一起。
只是此时已经快要日落,倪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歉意道:“若是你们不急着动身,可否允我暂时离开,而后明日再细说。”
“现在是逆戟鲸族捕猎归来的时候,需要前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