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个拖油瓶呢?”江晦隐晦扫过空安周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的影子。
“我暂时把他转移到其他地方了。”空安低声道,“这里危险,他现在修为尽失,若是被发现或被卷入战局,估计人直接没了。”
“你确定他是人族?”
“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没有其他的气息。”空安叹了口气,“等你看到,就知道了。”
江晦的神识朝空安说的方向探过去,果然如他所说,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对了,落落姑娘呢?”江晦的身后空空荡荡,没有看见衣落落的身影。
“她......还在禁地里呢。”神识并没有完全收回,而是留了一些在那里观察。江晦将注意力拉回来,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她修为不高,我担心她受伤,就没让她出来。”
灵台中的衣落落发出一声冷哼。
“如此也好。”空安赞同,“一会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一会儿?”江晦挑眉,“有什么可等的,现在打就可以。”
“......我们两个对下面的全部?”空安看着下方的妖族,不可置信道。
“对。”江晦利落回应,而后直接闪身跃下高树。
空安:“!!!”
短时间被惊吓数次的佛子攥紧手中的佛珠,深吸一口气后也一同跃下。
“大人,需要小的们做些什么?”一个身材魁梧的犀牛妖站在車鱼身后,恭敬问道。
“还没到时候。”車鱼声音嘶哑,喉管仿佛被烈火灼烧过,“那些月狐藏在里面,要破开这屏障才行。”
“那我们——”
“你们没用。”車鱼摇头道,“我之前就隐隐感知到他们藏身在此,可突破无门,直到现在才多了些把握。”
“你们先退后。”
車鱼周身很快出现光团,每一个里面都是磅礴如海的妖力。他的修为和定云宗的长老差不多,在妖域中也是很强大的存在。
那些光团渐渐凝聚在一起,四周挂起狂风,蓝天消失,太阳被厚重的乌云挡得结结实实。灰黑色的云层之下,凝结成一体的光团忽得被抬起,飞速向上刺穿天空!明亮危险的光团在云层背后忽隐忽现,似乎随时会降下狂暴的闪电。
車鱼可御风雨,他是想召来雷电劈开禁地外的阵法屏障!
眼看着第一道雷就要降下,空安和江晦却都没有动作。直到数道雷声后,禁地外的屏障上出现微小的裂纹,他们才终于动了。
車鱼专心运功召雷,剩余的妖族聚在他身后列阵护法。
妖阵末尾的妖族被雷吸引,分心了一瞬。可一瞬过后,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想大喊却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他看见自己的身体立在原本的位置,可方向却倒转了过来。
头颅落地,鲜血流淌,喷溅在身边妖族的侧脸。
单方面的屠杀即刻开始。
佛修渡人渡己,普度众生却不忌讳杀戮。佛珠已经被祭出悬在半空,可佛光还未全部现出,他的动作就已经止住。
无他,他只是感觉......这场战斗似乎并不需要他。
江晦的身影快得几乎看不见,连空安也只能捕捉到他手中那柄剑的寒光。冷刃轻挑,一个一个妖族的头颅就悉数落地。染红下方堆积的白雪。
空安没有看见另一侧,阵中的妖族身边空无一人,可心脏的位置却倏然被穿透,露出血淋淋的空洞。
几息的功夫,江晦已经冲到車鱼身边,冷刃擦上他的脖颈。
空安面前是许多散落的头颅,那些妖族生命最后一刻的表情大部分都是茫然或震惊,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
空安眯眼仔细看了看,发现江晦手里的那把剑的气息熟悉,但模样已经彻底大变。精纯强大的力量注入,诛神剑身上的伪装终于无法支撑下去,在震慑人心的灵光之中悄然消散。
这柄剑,时隔万年,终于又一次坦然现于世间。
只是剑气凌厉,且这柄剑周身似乎还有些淡淡戾气。血与雪,水与冰将这里打造成血红的炼狱,佛珠重新回到手中,空安轻叹一声,低诵佛经。
若戾气与妖族的怨念愤懑纠缠,将很难排解。佛光逸散,超度灵魂。
雷声和风雨悄然止住,连通乌云的光柱被剑光截断,車鱼被定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怎、怎么会!
他已经活了许多年岁,他的修为在漫长的时间中攀升到足够的高度。他刚刚突破平静,生命的长度又一次向后延伸。
他自负,他也有资本自负。
可现在,那年轻的后辈将剑抵在他的脖颈上,朝他绽出一抹冷笑。
他想要说些什么,或是威胁或是求饶,可黑白交织的光强势闯入他的灵台中,在无数记忆编织成的网络中恣意游走。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鲜红的水雾挡住他的视线。在脑海中锐痛消失的一瞬,脖颈一冷,他终于怆然倒地。
佛子超度的速度远赶不上江晦杀妖的态度。
待空安擦拭干净额角的细汗从尸群中走出,江晦已经靠在树边,用雪擦拭着剑。
“那只大妖......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