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她吗?”衣落落捏了捏江晦的手指,垂眸望着木屋前的地面。
“她身上没有丝毫魔息,也没有傀儡丝。”江晦回握住她的手,眼瞳沉沉。
“连你也看不出来......棘手的很啊。”
“那你呢。”江晦注视着衣落落,“你可有看出什么不对?”
衣落落仰头望着浅金的妖瞳心蓦地一沉,面上却不显:“你都看不出来,我能看出来什么?况且我现在无法使用能量,就是个寻常人族罢了。”
神力消失加上神魂持续虚弱,衣落落现在保持身体无恙已是不易,那还能像之前一样“火眼金睛”。身体的退化是多方面的,她的记性没有之前那么好了,很多神祇时候看到的细节一时难以想起。
许妍的说辞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可若与魔族没有关系,为何挑这个时候回宗并演了那样一出好戏?
她直觉许妍的状态和魔族脱不了干系,“姬婼”两个字率先出现在脑中,可许妍身上没有傀儡丝......
衣落落沉思一会儿,还是没有头绪。
江晦听见衣落落的回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人搂过来抱在怀里。这次拥抱的力有些重,胸口被人不轻不重捶了两下,江晦才将双臂松了松。
两人脖颈相贴,亲密无间,却看不见彼此眼中的银河闪烁。
这日之后,果然再没有一日安生日子。“许妍被江晦吓晕”这件事不仅在定云宗内流传,也极快地走出宗门走向整个穿云大陆。
“许妍,你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定云宗中的长老又一次齐聚一堂,只不过这次聚在了许妍的屋阁之中。许妍躺在床上,厚重窗帘遮挡之下看不清她的面容,这样的场景,让申犀有些恍惚。
“回、回师尊,我、我是......”许妍声音颤抖,似是没有勇气将完整的话说完。
这样的许妍申犀从未见过。许妍自小骄纵,行事恣意,之前做出那样恶事都不愿低头。经历这么一遭后身体虚弱,却多了几分坚韧和柔软。
申犀被那一声“师尊”触动,微微放柔了些声音:“许妍,你尽管说。”
许妍抬眼环视一圈,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道:“我、我在江、善兽大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魔息。”
“和、和那日的魔息,一模一样。”
“你这逆徒!”申犀稍柔和一些的表情顿时又垮了下去,沉着一张黑脸,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许昙忙上前把人拉住。
自雷云中一别,申犀几乎没有和江晦说过话,饶是碰面也依旧沉着那张十年如一日的黑脸。可只有申犀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大的挣扎和转变。
江晦是救他一命的恩人。
“许妍,会不会是你这一路太过辛劳,感知有误?”叶辉皱眉道,“善兽大人小时候就在定云宗,他的身份我们全然知晓,他身上怎么可能有魔息。”
“外面的讨论很是离谱夸张,你不要受到谣言蛊惑。”
眼看申犀又要有新动作,许昙直接一挥衣袖,带着除许妍外的所有人出了房间。
“宗主,你这是——”
“许妍刚回来,不宜受刺激。有些话......之后再说。”
申犀怒道:“因被唤一声舅舅,宗主就这样纵容自己的她胡言乱语,诋毁善兽?外面的百姓我们不能管,自己宗门中的弟子都管不得吗!”
“申犀,我知善兽大人之前救你一命,但你现在先冷静一下。”许昙低叹一声,声音也冷了几分。他遥望着落霞峰的方向,那个屏障到现在还没有撤下。
“你们......都随我来。”
宗主洞府内,许昙布置好结界屏障并细致检查数次后终于落座。
“宗主,把我们带到这里想说什么?”申犀有些不耐烦。
“在我开口之前,你们必须发誓不会将我接下来说的话透露一句。”许昙大部分时间看着和蔼如沐春风,可此时脸上却尽是严肃。
一宗之主的气度时隔许久又一次显露得淋漓尽致。
申犀眉头一皱,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发誓吧。”
“发心魔誓。”心魔誓是修士誓言中最郑重的一个,若违背,修为尽失,心魔缠身。
众人神色各异但还是照做。
所有人发完誓后,许昙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只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如巨石入海掀起轩然大波。
“善兽大人的体内确实有魔族血脉。”
“他从不是半人半妖......而是半人半魔。”
*
众人来此时候还是正午,此时却已到了黄昏。暖黄的日光穿过屏障照进屋内,却丝毫驱散不了屋中的冷凝与沉寂。
“所以许弈圣尊一开始在古战场,就知晓他的血脉。”
“是。”许昙点头。
“兄长本不欲说这件事,只是又一次我不巧看见,才知道这些。兄长用秘术封印住他体内的魔族血脉,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血脉封印会影响修炼速度,所以看如今他的修为......应该已经打破了封印。”
“竟然是这样......”大部分长老喃喃道,申犀却反问:“宗主,你一人之言,我们如何知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